“他们会说朕重用通敌*臣,说朕是非不分,说朕薄情寡义,说朕视人命如草芥,将凌云关拱手相让,不把边境守军人命当命看,还会说朕没有容人之量,生性多疑,处心积虑暗害陆家,不配为天下之君。”
高让听得心惊肉跳,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
咸宁帝眉间萦着缕杀意,语气仍是如常般缓慢:“杨敬尧诗作策论,没样拿得出手,这些年来,朕提拔他,重用他,让他坐在首辅这个位置上。可这多年过去,他却没有半分长进!”
当初之所以选中杨敬尧,不过是咸宁帝想要条足够听话、没有能力反咬主人狗。
这十二年来,杨敬尧所有权势荣华尽数握在他手里,也如他所想,杨敬尧确实足够听话,让他用着很是顺手。
就像那句“没用东西”,不过是咸宁帝觉得杨敬尧没有把首尾抹干净,徒增事端,给他添麻烦而已。
高让跟在咸宁帝身后,在经过片荷花时,听见两个负责清理淤泥内侍隐在荷叶之间,正在闲聊。
“这次是你跟着罗公公出宫采买,快跟说说,那些刁民真整日在茶坊酒肆里说闲话,声称杨首辅犯下恶事是陛下支使?”
高让个激灵,立刻就想出声呵斥,咸宁帝看他眼,扬手阻止。
荷叶丛里,水波圈圈荡过来,另个小太监声音随之传来:“没错,那些刁民还写话本,说就跟那些戏文里演样,陛下容不下陆家,也容不下谢家,所以才让杨首辅动手。”
事而已,希望推勘官看在他自首份上,能酌情减罪。
这份供状立刻就在朝廷上下引起轩然大波。
杨敬尧亲族亲自指认,无论是时间还是别全都对上,几乎没有可狡辩地方。极短时间内,无数大臣纷纷上书,痛斥杨敬尧祸国殃民之心、残害忠良之恶,请求咸宁帝下旨处决杨敬尧。
将画押供状以及大理寺卿呈上折子看完,咸宁帝又翻翻御史台呈上来折子,低斥句:“没用东西。”
知晓这话中骂是杨敬尧,高让研着墨,笑道:“陛下,太液池里荷花开得正漂亮,陛下可要去走走,散散心?”
可现今看来,庸常之人,果然不堪大用,连桩小事都办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比
“还写话本?”
小太监嗓音尖细:“对啊,书铺店主说这话本买人很多。原本想翻开看两眼,结果被罗公公打手,现在都还红着。”
“……”
带着高让走远后,咸宁帝问:“你说那个话本里会如何编排朕?”
高让持着拂尘,低头不敢言。
捏捏眉心,咸宁帝起身:“走吧。”
御辇至太液池附近,咸宁帝带着高让缓步行去。
“你说朕当年,到底有没有做错?”
高让敛目,恭敬道:“陛下所做,无不为天下、为江山,何错之有?”
在咸宁帝身边伺候三十年,他深知,这句话并非咸宁帝认为自己在谢衡事情上做错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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