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避无可避。
或者说,他已经彻底怔住。
与他想象中大不相同,谢琢胸膛上,没有层层紧绑布条,也没有束胸硬质马甲。
阿瓷……妹妹呢?
“阿瓷?”谢琢缓慢地重复这个称呼,他嗓音极沙哑,被雨声冲刷地几乎听不清。
谢琢又似乎是想笑,但唇角被冻住般,无法做出笑表情,只又重复声。
可是,那个阿瓷已经死,要去哪里给你找个阿瓷?
黑衣刺客被尽数杀死,谢琢却陷入昏迷,陆骁刀砍断套着马缰绳,将浑身湿透谢琢拦腰抱起,立刻朝千秋馆方向快马而去。
里间,所有炭盆和炉子都点上,陆骁脱下外裳后,单薄里衣已经被烘得半干。
骁看见他杀人。
谢琢很迟钝地在回忆和思考。
然后呢?
刚刚陆骁叫他什?
阿瓷?
宋大夫仔细搭完脉,松口气:“幸好,并非寒疾发作。乃是公子淋大雨,又遇截杀,再加情绪起伏过大,才导致突然昏迷。不过,现在仍需要立即将经络中寒气阻隔在心脉之外,以免真引出寒疾。”
说着,宋大夫打开布包,将长短不银针取出,支使陆骁去脱谢琢身上绯色官服。
小心地去绯服,陆骁正准备回避,却不料宋大夫叫住他:“公子本能中很是信任小侯爷,甚至可以说只认小侯爷。银针刺穴对公子来说又极痛,所以需要小侯爷在进针时,尽量安抚公子,以免公子反应过大,影响施针。”
闻言,没再想着回避,陆骁坐到床边。他不知道宋大夫所说安抚是要如何做,便握住谢琢冰凉手,十指相扣,拇指轻轻抚着谢琢手背。
就在他准备闭眼不看时,谢琢白花罗单衣领口已经被宋大夫两下松开,莹润白皙皮肤露出来,镀上层淡淡烛光,正随呼吸缓慢起伏。
这刻,无数记忆画面纷纷而至,所有无意识地死死压在心底怀疑和猜测倾泻而出。
白兔耳坠、满盒珍珠、精致裙裳,还有白玉碗中初雪,守在卧房门前背影……
原来陆骁早就已经知道。
陆骁单脚挑起落在地上把长刀,闪电般掷过去,擦着葛武肩膀,命中他身后那个黑衣刺客喉口,鲜血随之迸溅而出。
再次看向谢琢,陆骁心底不安感比来时更重,莫名觉得此时谢琢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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