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呼吸滞:“什、什?”
谢琢重复:“说,卧房里也有张榻,如果驰风愿意,去那里睡晚可好?你在时,很少惊梦。
听见脚步声,谢琢转过头:“是不是把你吵醒?”
“本来就睡得浅,”陆骁站到谢琢旁边,替他挡着吹来风,问他,“是不是又惊梦?”
谢琢神情倦怠,夜里冷意冻得他面色发白,同时,越发显出他墨发和眉眼,而露出后颈延伸到衣领下,又与清瘦肩胛、腰线,组成极为引人视线弧度。
让人无端生出些旖旎念头来。
“嗯,突然从梦里惊醒,就有些睡不着。”
“好。”
茶水溢入唇齿,谢琢忍不住想,你为什要对这好,你可知道,就如难填欲壑,贪心不足。
两人又开始打双陆棋。
陆骁尽量把每局时间都延长,局,两局……直到三更。
装模作样地打个哈欠,套着护腕手支着下巴,陆骁语气如常:“突然困,延龄介不介意再把这张榻借给睡晚?”
突然就明白,从前寒疾发作,他失去意识,无保全自身之力,所以向厌恶寒疾,但现在,他竟然会有些期待。
只因为眼前这个人。
他希望看到他因他慌张,因他担忧忐忑,会为照顾他忙前忙后,会守在他卧房外,背影如银槍如坚盾。
他是贪求。
在此之前,他直极力克制和回避,直以“陆小侯爷”称呼划为界线,直不断地、反复地告诫自己。
陆骁移开视线,将自己披着外衫裹上谢琢肩膀,又克制想帮他把散在鬓边头发别到耳后想法,莫名有些结巴:“你先去睡,、看——”
谢琢笑道:“可今夜没有月亮。”
他双眼像是含着别惑人意味,又被隐约笑意冲淡。
陆骁闭嘴,看月亮不能用……他开始艰难地想,找个什理由,才能在门外守到谢琢睡着。
然后他听见谢琢声音:“卧房中也有张榻。”
“当然——”故意将陆骁心思提起,谢琢才说出后半句,“怎会介意。”
半夜,陆骁本就警觉,睡得也还不沉,在听见开门声音时,立刻睁开眼睛。
他夜视能力极佳,自然发现书房门还好好关着,那就只可能是隔壁传来动静。
想想,陆骁还是放不下心,坐起身,披上外衫,准备去外面看看。
院中,灯笼依然亮着,谢琢墨发披散,穿着单薄雪色寝衣,立在檐下。
直到陆骁亲手打破那个界线。
如今,谢琢直面内心,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贪婪。
他就像久旱土地,旦得到点甘霖,就会毫无节制地去索取、去贪求,得到点在意、点关心、点爱,就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直到将这个人全部霸占。
他步步地走近,然后坐到陆骁对面位置。
陆骁没有发觉谢琢刚刚出神,将杯茶放过去,细致叮嘱:“不烫,是温,刚好可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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