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发现,谢侍读站在旁看这久,表情虽然没什变化,但眼里明明白白透出五个字——
婉婉正是大皇子妃闺名。
“照说做,记得明日在陛下面前,哭得情真意切点。”文远侯喝口茶,“至于你那个岳丈,这次事惹陛下不快,总要有个人担着圣怒。谢延龄已经把你干干净净地捞出来,而你那个岳丈当然不可能没事,但你也放心,最多不过贬官罚俸,出不大事。”
见大皇子仍有犹豫,文远侯放下茶杯,正色道:“殿下,皇子妃可以再娶,岳丈也可以再换,最重要,是要保全你、以及陛下对你喜爱和信任。”
大皇子握握手指,定下心:“舅舅,知道该怎做。”
翌日,大皇子在文华殿前跪大半个时辰,终于被召进殿内。不知道天家这对父子都说些什,只知道大皇子出来时,眼睛都哭红,却是喜笑颜开模样。
校场演练这件事,缩到父子亲情范畴中,降低整件事政治意味。
在夸赞大殿下孝顺同时,又指责大皇子派大臣“引导适当”,可谓片叶不沾身,碗水端得平整,表明自己不亲大皇子派、完完全全只效忠陛下立场。
同时,陛下此番发怒,意在警告大皇子谨守本分,没有把事情扩大意向。谢侍读这番话,正好给陛下递台阶。
高让不禁在心里评价:论猜测圣心,这位谢侍读可真是准。
咸宁帝搁下手里折子,动容叹息:“延龄啊延龄,事情发生到现在,御案上折子都堆几十本,却只有你是在体谅朕这个做父亲心。
没多久,旨意下达,大皇子岳丈官职降级,罚俸三月。
据说旨意出,大皇子妃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哭半个时辰。
这时,谢琢正站在天章阁附近回廊下,看陆骁喂鱼。
陆骁仍是身黑色麒麟服,没戴冠,只用黑色织金锦带把头发高高束着,露出锐利眉眼。他把几块点心掰碎,往水池里东扔撮,西扔几粒,引得鱼群游来游去,没得空闲。
觉得有趣,陆骁作势要把手里点心碎末给谢琢:“谢侍读要不要来试试?”
君父君父,他们都见朕是‘君’,却不想,朕也是父。朕当真生大皇子气?不过是气他将近而立,依然识人不清,思虑不全。”
谢琢也动容道:“臣幼时失怙,直羡慕别人有父亲教导。大殿下虽有疏漏,但有陛下在旁,臣欣羡不已。”
文华殿这番对话,不多时便传到大皇子李忱和文远侯罗常耳里。
文远侯坐在椅子上,捋捋胡须:“这个谢延龄不错,有他此番在陛下面前替你周全,你明日再去文华殿前跪上跪,只说有负陛下期望,让陛下百忙之中,还在为你这个不孝子劳心,这事应该就翻篇。”
李忱穿着皇子常服,长相肖母,眼睛跟文远侯有几分相似,眼尾都有些微下垂,他仍旧忐忑:“舅舅,这样真能行?还有就是,婉婉父亲可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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