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左手压着右侧衣袖,慢悠悠地往宋老大夫面前砚台里添上清水,缓缓磨墨,睫下眼静若深渊,让人看不到底。
“您知道,如果这件事不做,即使长命百岁,也会夜夜惊梦。”
宋大夫沉默后,别开眼,妥协般:“翰林院没来过,家眷倒是有。”
“家眷?”
“没错,翰林院有位姓杨待诏,名叫杨严,他妹妹多年前嫁给户人家做续弦,前些时候,杨氏丈夫死,杨氏回杨家
陆骁眼神玩味,明明昨夜,这人还跟他在破庙住晚,天亮才各走各。
千秋馆里间,谢琢正由个胡须花白、精神矍铄大夫把脉。
“明明直低热不退,公子怎现在才来?”
谢琢解释:“前两天才告病,翰林院里堆积事务不少,还要到文华殿轮值,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应卯。”
“强撑着很好受?公子此番即便服药,也要难过好些日子。”大夫瞪谢琢眼,提笔写药方,语气不怎好,“别话宋某人嘴皮子说破,公子也不会听,干脆就不说。”
军粮已经到凌州,第二批刚筹措好,这回大公子特意派人来接,不用劳动们侯爷。”
他熟练地清理好伤口后,打开药瓶,“侯爷,你这伤口先是骑快马回来,路上颠裂,马上又淋大雨。好不容易消停,进趟宫,又给拍裂,真够多舛。”
陆骁懒得听他念叨:“你怎能跟你爹样,闭嘴,上你药。”
沈愚也凑过来:“陆二,你伤口看起来这深,可你怎声都不叫啊,难道不疼?”
“滚,你来试试?”陆骁声音都是绷着,“老子只是忍着而已!”
谢琢只是笑,不敢轻易接话。
等宋大夫吩咐药童按方子去抓药,谢琢才问:“最近可有翰林院人来馆里看诊?”
宋大夫斜着眼,没个好气:“面前不就有个吗?”
谢琢又是笑。
宋大夫被笑得没什脾气,还是没忍住:“公子是想做什?都说多少遍,少受寒,少思虑,少操心,少费精力,少耗心头血,还想不想活命?”
他随意朝窗外撇,正好看见个身穿月白文士服人走在街上,抬抬下巴,“巧,阿蠢,喏,让你不能戴金冠配玉腰带那个谁。”
“说不要叫阿蠢!”沈愚透过窗户缝往楼下看,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奇怪,明明街上人不少,偏偏这个谢延龄就是有让人眼先看见他本事!不过这层又层文士服穿着,他真不热?都快出汗!欸,他这是去哪儿?”
陆骁懒懒靠着窗:“没看见招牌上写着‘千秋馆’?”
“刚散衙就去医馆啊,”沈愚坐回来,夹块点心吃,“爹前些日子还说呢,这个谢延龄颇得陛下看重,观陛下言行,有培养提拔之意,有点像是陛下给未来储君预备阁臣。就是身体太差,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入阁年纪。这不,听说前两天才告病,在家休息。”
告病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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