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言语中满是嘲讽,又似乎朝他这处瞧眼,叫他后背生出许多冷汗来。而父皇死前涕泗交流,焦黑手掌极力想要抓住国师衣摆,丑态百出,又哪里像是位帝王?
由那时起,天子已知帝王不可修行,而随着他逐年长大,国师却好似时光于其身上凝固,容颜不见半分改变,倏然间便有些明白,缘何父皇想要修炼。只是,他每逢心中艳羡时,便忆起父皇那时丑态,就如冷水浇头,再不敢痴心妄想。
天子自知,与那虚无缥缈成仙修行相比,他更想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自己能以明君之称万古流芳。他更不愿如父皇那般,分明为权力而想要延长寿命,反而迷失其中,最终哪里还有半分天子模样?越是想起父皇那般姿态,他越是兢兢业业,不敢怠慢。
思及此,天子走到窗前,遥遥看向那座国师府。
国师恐怕非人,亦对天下权柄毫无兴趣。
老太监连忙劝道:“陛下莫恼,是那起子小人不懂事,可千万别气坏身子。”
说话间,他只将摺子放在御案角。
天子哼声,不再开口,眸光幽深。
自他还是记事之时,国师府中便已有这位国师,因母后早亡,母家势大,父皇不得不立他为太子,并在圣旨之后,带他去拜见国师。
当是时,国师卧于榻上,便见天子,亦是阖目不言。他父皇虽于政事上还算清明,却喜美色,故而身形略为浮肿,神采不足。而那国师却生得俊美矫健,纵然不曾刻意显露威风,见之下,气度远胜父皇。
他年年岁岁容颜不改,日日夜夜孤身人,似乎是世外之人,偏偏又在皇城之间。他于帝王并无敬畏,对妖患则从不手
他当时年幼,在是敬仰壮年男子,不由更羡慕国师这般气魄风姿。不过他又是太子,早知自己乃是来日天子,眼见父皇在国师面前这般不如,又心中涌现出丝不快。
父皇想必不把他看在眼里,又或是对他有所震慑,故而并不避讳,有日问国师寻求成仙之术。国师不允,父皇便改往日敬重,话中威胁,竟是要逼迫国师传出法术。他那时只觉气氛紧绷,却不懂缘由。他瞧见国师似乎受这威胁,传给父皇修炼之法,却也牢牢记着,在国师答允那瞬,父皇狂喜之时,国师神色讥讽,再未正眼瞧过父皇。
后来,父皇心修炼,倒似乎真修出些门道,而他却隐约明白父皇长久占据权位之心,趁父皇沉溺之时,小心夺权。过得几年,他眼见父皇与旁人大不相同,有所绝望,已在暗中思索,是否也去请求国师,寻求修炼之法……但就在父皇日手舞足蹈,提及已然延续寿命两百载时,天降雷霆,生生将父皇劈成焦炭!
天子犹记得,当时他躲在蟠龙柱后,见到那总由软榻代步国师缓缓行来,立在尚留有口气父皇身前。
“朝堂立时,再无古之圣皇。人间帝王享尽权势富贵,天不予其修行之道,若要强求,便只得你如今下场。陛下,你后悔不后悔?”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