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生于这片土地,却长于四九城,如今熟悉草木逐渐陌生,什都瞧不真切。
远处有汽车开来。
方伊池循声望去,觉得车子眼熟,而汽车正正好停在他窗下。
万禄跑下来,拉开后座门。
抹深沉墨色闯进方伊池视线。
想到贺作舟,方伊池心脏就开始怦怦直跳,他将伤痕累累手按在心口,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痛楚。
那些酸涩、愁苦、烦闷情绪在他心底徘徊不去,只有触及贺作舟这个名字,才会如烟般飘散。
六爷是他救赎,是他听到方伊静实话却没有当场崩溃原因。
他是贺作舟小凤凰,自烧掉原先旗袍那天起,就浴火重生。
店小二买来烟,方伊池用伤痕累累手接过,看眼牌子,是骆驼牌。
其实很有名气,人也多,奈何方伊池心都死,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看牌匾?
他魂不守舍地跟着小厮上楼,进包房,径直走到窗户边,扔手焐子,头也不回地说:“帮去买包烟。”
小二笑吟吟地问:“这位爷,您要抽什牌子?”
方伊池无所谓牌子,只是心里烦闷,实在想发泄,便道:“你看着买。”
“得嘞,您等着,这就去给您买。”小二机灵,瞧得出来他心情不佳,当即脚底抹油,留下满屋寂静给方伊池。
贺作舟将军帽夹在手臂间,大步地往前走两步,继而似有所感,倏地抬头,撞上方伊池目光。
那张毫无表情脸立刻生动几分,眼角含笑:“小凤凰。”
他俯身痴痴地望着贺作舟,应声:“先生。”
贺作舟点点头,再次迈步,穿着军装笔挺身影消失在饭馆入口。但很快,方伊池就听见急促脚步声,紧接着,包厢门开,贺作舟带着凛冽寒气,把将他搂进怀里。
“别抽烟。”贺六爷将方伊池指缝里夹烟抢,塞进自己嘴里
他给小费,倚在窗边,用纤细手指夹住细长香烟,偏头等小二将火柴擦着,再殷勤地凑上来点火。
方伊池眼神悲切又迷茫,曾经他也是这样姿态,卑微地替客人点烟,然后在心里盼望着能多些小费,好给妹妹买药治病。
“自己来吧。”他想到方伊静,心头再次涌起烦闷。
小二不疑有他,放下香烟,拿着小费兴高采烈地跑,而方伊池继续靠在窗边吸烟。
淡灰色烟雾在风中飘散,他望着灰蒙蒙天,又低头瞧毫无生机大地,似乎看见几个拖着黄包车板儿爷从街角闪而过,又似乎瞥见卖糖葫芦大爷穿街而过。
方伊池将双手放在窗框上,眯起眼睛看掌心里交错伤痕,他看得专注,又看得茫然,甚至举起手,将掌心对着昏暗光看。
怎不疼呢?
方伊池觉得自己应该更心痛才对,可他远比想象中平静,仅仅到需要抽烟解闷程度而已。
这是为什呢?
难不成……是因为六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