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作舟掂量着把方伊池摔跟头事儿说,自然不提自己当初是故意绊倒他。
“这事儿啊!”方伊池蹙起眉点点松开,“还记着呢。”
“吓着你,是不是?”
“哪儿能。”他摇头,“饭店里客人脾气好少、坏多,什样都见过,就您说那两句话,还吓不到。”言语间,透着丝丝笑意,是
六爷开口就是凶巴巴语调,方伊池只当自己遇上蛮不讲理客人,狼狈地爬起来道歉:“对……对不起,赶着去收拾舞台,您……您没事儿吧?”
原来是急着去拿唱戏行头。
贺作舟忽然泄气,觉得欺负方伊池挺没劲儿,摇着头放人走。
当时方伊池比现在还要瘦小,腰细细,瘸拐地走掉时,背影看着特别招人疼。
“顶多能给人逗个闷子。”方伊池颇为难为情,“师父说,人家正经唱戏,从小就学唱念做打,是个半路出家服务生,姿态能学到半分就不错。”
同萧条有些时日,而饭店是过明路,干这出也是实属无奈,至于是谁无奈,那就不得而知。
走投无路方伊池进饭店,得经理赏识,穿着戏服,跟师承程派老师傅学很长段时间戏。
边学边唱,起先就是走个过场,后来稍微能压得住台,便赶鸭子上架似,立刻让他扮玉堂春。
方伊池水准放在外头,绝对没人听,可上饭店客人大多不是来听戏,无非是想装个洋派,凑个热闹,就爱中西混杂、不伦不类调调,加上他长得好看,刚上台,就博个满堂彩。
贺六爷撞上正是他刚上台那回,方伊池紧张得唱错好几个句子,好在客人不关心这个,他出身冷汗,下台就往休息室跑。
“那你喜欢唱戏吗?”贺作舟沉吟片刻,“喜欢也别去学,太苦。”
他绷不住笑:“就算真喜欢,年龄也不适合。”
六爷没说话,只看着他笑。
方伊池不好意思与贺作舟对视,又去望方伊静被带进去那间病房门:“头回上台出糗,换掉戏服就灰溜溜地回家,您什时候见着?”
他说完,兀自纳闷:“说起来,明明只在休息室见着过阿清,没见着您啊?”
而贺六爷就等在休息室门前,叼着烟,目光斜斜地打量方伊池。
那时候方伊池才十六七岁,在穷人家里已经不算是小孩儿,但在贺作舟眼里,还嫩着呢。
他拎着厚重裙摆,没瞧见躲在暗处贺六爷,独自走进休息室,阵兵荒马乱过后,穿着件单薄小褂出来,边低头走,还边往手背上抹嘎啦油。
贺六爷横插脚,原本想来个半道截人,谁承想,方伊池走路不看道,非但没瞧见贺六爷脚,还结结实实地绊个跟头。
贺作舟就想和上台唱戏小孩儿说两句话,没想到愣是把人弄倒,哪里还好意思再打趣,干脆蹲下来问:“你怎不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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