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林雅舍,有两位老人对坐吃蟹。.年纪更大位,眉发雪白,手边桌角还蹲着只慵懒白猫。秋风起蟹脚痒,可离着最佳吃蟹时令本该还差两旬时光,不过太安城作为离阳京城,收纳贡品无数,有背景有关系饕客,自有独到门路,泱州有汾泉湖,产紫须黄蟹,因为道教祖庭龙虎山天师府多黄紫贵人,不知哪位雅人取个龙虎蟹绰号,直沿用至今。此种相较其余湖蟹河蟹刚好早熟两旬,才入秋雌蟹便已黄满肉厚。身雪白老者慈眉善目,桌上有瓷碟搁置造工精巧蟹八件,老人吃蟹讲究,时不时捻起块姜片放入嘴中,祛除蟹寒,更有俊俏婢女端盘,放有丛不知何处采摘而来初秋新菊,用以擦手解腥。这位老人吃蟹轻敲慢剥,切井然有序,显然是个深谙此道老饕。对面位年纪也不小,可比起这位养只名贵“雪狮子”老人,还是要差个半辈分岁数,他吃起蟹来,明显就要狼吞虎咽,吃相邋遢,也没有那琐碎蟹八件,吃得他十指都是金黄油腻,还不忘伸入嘴里舔掉,看得那白眉老者贴身丫鬟阵头皮发麻,不过却也不敢流露出丝毫鄙夷,须知此老正是名满天下坦坦翁,离阳王朝堂堂门下省主官,若不是他临阵倒戈,庙堂之上,至今都不会有人敢跟首辅张巨鹿正面交锋。不过她小心伺候几个年头那位老人,却也绝非俗人,江心庾氏老祖宗庾剑康,真正算起来,便是坦坦翁也该喊声师伯。婢女心底有些无奈,这场宴席,本是老祖宗拉来棠溪剑仙帮着说情几句,不料兵部尚书卢白颉因为临时军务缠身,桓老爷子就不乐意等,庾氏老祖宗也不好说什。
庾剑康,正是在江南道报国寺后山,那个能够逼迫黄冠道姑许扑去向北凉世子自荐枕席威严老人,也正是他说服棠溪剑仙这位后辈进京为官,琳琅卢氏这才有如今鼎盛气象。老人吃完蟹漱过口擦过手,轻轻呼出口气,那调教得极其伶俐婢女识趣离去。庾剑康伸手摸摸白猫脑袋,看着那个随手将油腻擦在衣襟上坦坦翁,轻声笑道:“仆射大人,什时候有空去江南走走?好让老朽尽回地主之谊。”
坦坦翁笑道:“庾老,你情份没到那步,咱们就别瞎客套。说实话还有好几笔旧账都没算清楚,不过既然算来算去都是糊涂账,桓温这些年能够自欺,庾老可莫要再欺人啊。”
庾剑康深深看眼这个二十几年没见到坦坦翁,压下心中那份小荷才露尖尖角阴微郁气,自嘲道:“当年确是老朽小觑你,棒打鸳鸯,这也是老朽生平桩大憾事。”
桓温摇晃下手臂,开门见山道:“你放心,你庾老是你庾老,庾廉是庾廉,卢白颉更是他卢白颉,桓温还没心眼小到迁怒他人。只是庾廉当不成那‘三进宫’吏部尚书,争不过张庐门生赵右龄,桓温确实是拦路石之,却也不是私怨至此,不过是他庾廉这块木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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