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狼奔豕突楚越唐,现是狗屠驴贩奴贼盗,巍巍春秋,只余下个伤春悲秋,笑哉悲哉?
传闻神州陆沉罪魁祸首黄龙士,在亲眼瞧见士子北奔幕幕凄凉场景后,只是捧腹大笑,作数支幸灾乐祸曲子以供后人哼唱,自称不但武林要感激于他颠倒气运,文坛更改如此,因为国家不幸诗家幸。
春秋这盘逐鹿大棋收官时士子北奔,离阳正史上只记载有次永徽北渡,嘉勉以段段华美辞藻,不吝称赞,赞以八姓衣冠过广陵,但在北莽史书上,则有两次,除笔墨简略永徽北渡,更多书写是在徐骁就藩北凉之前第二次北渡,这次对离阳朝廷彻底失望中原士子名流,开始疯狂涌入北莽如今南朝境内,如今占据南朝高位所谓豪阀,绝大多数是此时如丧家犬般仓皇北窜高门大第。这些大族当时不遗余力在太安城暗中运作,希望让性情相对温和顾剑棠封王北凉,而不是那个姓徐刽子手,他们坚信两人之中谁能封异姓王,会决定着离阳接下来国策是严密还是宽大风向,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那个瘸子要以藩王身份而非普通封疆大吏,亲自坐镇帝国西北门户,如此来,他们就希望赶在大门完全关上之前,树挪死人挪活,为家族子弟在离阳朝廷接下来“秋后算账”中留下几根香火,哪怕是背负着依附北蛮子苟延残喘骂名,也在所不惜,对于它们这些动辄四世三公庞然大物而言,国更换姓氏,从来不是什灭顶之灾,故而国亡事小,家破事大!
座座名门望族丢老树根,不说其它,仅是那些几百年下来代代珍惜如命族谱祖图,在北上逃亡途中散落满地。
春雨绵绵,个年轻人蹲在路旁,他捡不起翻不开那些珍贵图谱,就只能看着当下正摊开着页族谱,撰谱之人显然是位书法宗师,字迹飘逸而不失风骨,这页谱牒所写文字,字字珠玑,寥寥几笔就能写出某位家祖功绩全貌。然后只扛有四只金漆箱子疲累骡子就踏着蹄子踩而过,脚踩烂整本谱牒,深陷泥泞,字迹趋于模糊。年轻人站起身,眼中是条看不到尽头人流,族跟族,姓接姓,共同由南向北奔走,轻轻收回视线,看到那匹骡子所扛只箱子在绳断后轰然坠地,溅起许多泥泞,赶骡人全然视而不见,只是狠狠鞭子打在骡子身上,不是心疼那只箱子里数代人重金购置孤本古籍,而是恼火骡子蹄子太过缓慢。
这只骏马骡子夹杂而走慌乱车队过后,后边车队就要井然有序许多,并无骡驴这些低贱畜生,尽是在北地逃亡途中极有华而不实之嫌高头大马,车队也尤为绵长,约莫能不下四百人,乘车乘马之人,不论老幼青壮,都不像前后车队那般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其中几辆车子马夫身后帘子以外位置上,簇拥着许多衣襟为春雨略微打湿白衣稚童,男女皆有,无需手捧书籍,默诵词章,琅琅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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