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个多时辰夜路,才走到那座熟悉又陌生村子,村头有几棵村里老人说是挽留风水柏树,哪家哪户若是死猫,就得来这里挂上。有繁密藤蔓攀附其上,每年入秋便会结下满满种叫乌鸦脾果实,孩子们割完稻谷抓过溪里鱼田里蛙,就要来这儿摘果子解馋,年长力气大些村童,总能多采摘些。年轻人看着不过四五十户人家小村庄,蹲在株柏树下,不敢再向前走出步。村子里有依稀亮着昏黄灯火,他蹲靠着柏树,小时候顽劣,家里爹娘走得早,哥哥忙于田地劳作,无人管束,他经常爬上柏树,坐在枝头上往远处看,在他小时候那会儿,村子里长辈就都骂他不是个好种,迟早要出去被人打断腿回来,自家里那个哥哥也常笑话他说自己小时候来个老乞丐,差点就给他拐卖去,说这玩笑话时候,总是笑得格外灿烂,以往听这个笑话听起老茧子他,总会发火,还会不耐烦顶嘴几句,哥哥总会歉意地想要揉揉他脑袋,自己长大后,也从不让他得逞。自从大嫂进家门后,性子淳朴本就不多笑哥哥,越来越不会笑。他脑袋往后敲下树皮冰冷柏树,伸出左手揉揉脸颊,揉着揉着,呜咽声就从指缝间透出。以前年少不懂事,可再惫懒,也熬不过嫂子递过饭碗时故意碎碎念叨,多少还能下田地给哥哥搭把手,可如今想帮忙,又能勤快到哪里?
他站起身,耸起右边肩头,擦擦脸,不管怎样,得跟哥哥说声自己还活着,再跟嫂子说声那些年对不住她。然后就去镇上讨个端茶递水活计,手脚废大半,可好歹还有张见人就笑笑脸,当个只要残羹冷炙填饱肚子不要颗铜钱店小二,跟掌柜死皮赖脸求求,家不行换家,多半还是能求来,实在不行,哪家有痴傻貌丑闺女嫁不出去,他上门入赘也无所谓。他走进村子,脚下青石板还是那些青石板,建在村里石板路旁边座座茅厕,还是那个老样子,冬天仍是不如夏日那般熏臭,记得少年时,就喜欢躲在暗处,逮着同龄脸皮子薄姑娘偷偷摸摸提裙走入茅厕,然后往里丢石子,听着她们尖叫声和漫骂声,以及她们家里长辈抄起烧火竹筒冲出来打人,大伙儿都是村妇愚夫,也骂不出什文绉绉东西,翻来覆去反正就是那几句,他当时玩心重,脸皮得跟茅厕里臭硬砖头差不多,哪里会在意这些。
他敲响扇门。
从里头传来阵粗厚嗓音:“谁啊?”
他低低说声:“。”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但是很快就有个相貌粗粝汉子匆忙打开门,没穿鞋,随手披件外衣,见着站在门口他,顿时就嘴唇颤抖,这个赤脚上山砍柴脚底被划出入骨血槽也没见喊声疼汉子,就这把抱住门外年轻人,沙哑哭起来,如何也止不住哭声,似乎怕怀里年轻人转身就走,扭过头,不管在村人那边如何直不起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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