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人怀揣黄铜佛灯离开别院,陆归挑灯夜读套与西河州官府索要而来旧版地理志,盗取帝王陵墓,牵发而动全身,要想细微处入手,起码得有个没有偏差大局观。早已是深夜,仍有客人造访,徐凤年敛起气机,没有动静,在那对年轻主仆敲门时,轻易辨识身份,种桂族兄,种檀。这位种家嫡长子身边跟着个中人之姿都称不上贴身丫鬟,身段偏丰腴,可惜容貌太过不入眼,以种家子弟底蕴财力,找这个女子当婢女,事出无常,徐凤年就上心,多瞧几眼,记住诸多常人不会在意细节,例如腰间那枚作熏衣祛秽之用小香囊,绣有半面琵琶妆女子花纹,让徐凤年记忆深刻。婢女似乎犹豫是否要跟随主子同进入屋子,停顿些许,提有两只壶种檀似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嘴上嚷嚷着“陆祠部,叨扰,知道你是老饕,来,尝尝小侄舔着脸跟隔壁求来醉蟹,酒是当地土法酿造黄河蜜子酒,这黄蟹跟中原那边风味不同,到**月,可就老得无法下嘴喽,这会儿才是酒熏下嘴绝佳时间,咱们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口福。”
说话间,拉把婢女,也不管别号敬称陆祠部陆家家主是否允诺,跟她携手进入幽静屋子。壶酒坛醉蟹,种檀进入屋子,献宝般火急火燎掀开泥封油纸壶盖,连徐凤年都闻到扑鼻诱人香味,感慨这位种家嫡长子真是个会享受主,陆归笑着起身,跨过门槛迎接,种陆两家是世交,他虽是长辈,只不过陆家在南朝直被视作依附种家大树枝桠,陆归更是大将军种神通应声虫,被取笑是名御用文人,陆归此时殷勤做派,底气是大是小,可见斑。不过种檀素来八面玲珑,陆归给面子,他也不味端着高华门第嫡子架子,入书房,从婢女手上接过碗碟和酱醋,做起下人活计,陆归随手推去桌上书籍,笑语打趣道:“老饕老饕,贤侄是取笑叔叔上岁数啊。”
种檀拍额头,“老饕这个说法实在讨打,陆叔叔是南朝首屈指食客,曾做《素篇》,连皇帝陛下都笑言陆祠部是朝当之无愧清馋,比起老饕这个名头,清馋可要雅致很多。”
对于女帝御赐清馋二字,陆归脸欣慰笑意,却之不恭,并未自谦,不急于下筷,低头弯腰闻闻盘间醉蟹香气,陶醉其中,又抬头望向女子腰间,啧啧称奇道:“稻谷姑娘香囊里新换蚁沉香,成极好佐料,酒香蟹香沉香,三香相宜,让陆某人大开眼界,原来稻谷姑娘才算真正清馋之士。”
女子面无谄媚,也无娇羞,平声静气说道:“不敢当,是刘稻谷贻笑大方。”
这位女子是种檀软肋,夸她比夸他要受用无数,只不过世人溜须拍马,要是称赞刘姓婢女花容月貌,要是说她气态芙蓉,都拍不到点子上,徒惹种檀厌烦,境界远远不如陆归对症下药。不用种檀开口,陆归就邀请女子起品尝异乡风情醉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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