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望城头》,是鱼幼薇父亲写给娘亲诗,那时候父女两人被裹挟在难民潮流中,回望城头,只有个柔弱身影。
父亲回到上阴学宫没多久便抑郁而终,真名鱼玄机她便长途跋涉来到陵州,先学最地道凤州腔,然后做三教九流中最不堪**女,所幸姿容出众,开始就被有意无意培养成花魁,不需要做令她想到便作呕皮肉生意。
然后,顺理成章遇到寻花问柳世子殿下,最多时间只是手谈对弈,这个人屠儿子,真不像他父亲啊,不会半点武功,好色,但不饥色,以至点不介意跟她说许多诗词都是花钱跟士子们买来充门面。
鱼玄机只是学世人熟知公孙氏剑舞皮毛,但自信足以杀死徐凤年,前提是房外不会站着北凉王府鹰犬,整整五年时间,她都没能等到机会。
然后徐凤年消失三年,再过半旬就是
刹那间满院剑光。
上回舞剑请位琴姬操曲《骑马出凉州》,这次只是由她亲身吟唱曲《望城头》,这首诗是西楚**后从上阴学宫流传出来,不求押韵,字字悲怆愤慨,被评点为当世“哀诗”榜首:
西楚有女公孙氏,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先帝侍女三千人,公孙剑器初第。大凰城上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是男儿!
方才武媚娘在看墙头。
那当年是谁在看那立于**城头上佳人?
凤年顺着白猫视线,扭头看眼不高墙头,没什风景,揉揉面颊道:“墙外行人听着墙里秋千上佳人笑,叫无奈,可都走进墙里,你咋就偷偷出去,岂不是更让人无奈。”
鱼幼薇莞尔笑,做个调皮鬼脸,“活该。”
徐凤年呆滞,与她相识,从未见过她活泼作态,以前她总是恬静如水,古井不波,让徐凤年误认为泰山崩于她眼前都会不动声色,也不断不觉得她会真去做个富贵人家美妾。
她是株飘萍才最动人,若成肥腴庭院芭蕉,兴许就没有生气。
徐凤年心中自己骂句该死附庸风雅,尽跟大兵痞老爹学坏,这老家伙特地在听潮亭放本自己撰写《半生戎马记》,与兵法大家们传世名著放在起,无病**,恬不知耻。
曲终。
长剑挟带股凄凉之气急速飞出,直刺徐凤年头颅。
她似乎听到将死之人那句“临终别言”:十指剥青葱,能不提剑,而只是与手谈该多好。
那霎时,死士鱼幼薇纤手悄然颤抖,可剑却已刺出。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双手捧着武媚娘,垂首问道:“凤年,最后跟你舞剑回,敢不敢看?”
徐凤年没来由生出股豪情壮志,“有何不敢?”
鱼幼薇温柔道:“世上可真没后悔药。”
徐凤年笑道:“死也值得。”
盏茶后,鱼幼薇走出来,风华绝美。她舞剑,走至极偏锋,红绫缠手,尾端系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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