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有些低气压,叶攸同忍不住朝那人望去。
他父亲,叶逢春。
每当想到这个事实,年仅十六岁叶攸同就会打从心眼里感到股挥之不去别扭和隐隐焦躁。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百分之百是叶氏子孙,可是来到叶家已经超过八年,他仍旧无法将眼前男人和“父亲”这个词联系在起。
首先,叶逢春太年轻。仅仅三十五岁年纪,和叶攸同记忆中那个被生活压力跟酒精摧残得几乎不成人形养父相比,身材挺拔、精力充沛他几乎可以算是个青年人,这样年纪让人很难想象他居然拥有个快要成年儿子。
其次是他那高贵到几乎冷血态度。想到以前总在醉酒之后对自己拳打脚踢粗,bao男人,叶逢春显得是如此优雅,理智,有教养……对自己这个唯儿子客气到难以接近地步,甚至让叶攸同觉得,他们父子关系仅仅比“认识”多层血缘而已。
本没有什机会见到那个人……
啊!六点半!
想到时间已经很紧迫,叶攸同顾不上其他,飞快地往自己房间跑去。他知道,生刻板守时又律己极严父亲,绝对不允许有人迟到。
回到自己房间卫生间里匆匆准备盥洗,叶攸同这才发现为什刚才继母脸奇怪表情——镜子里自己,整张脸五官平平已是罢,却更兼蓬头赤脚,棉质睡衣被树上晨露浸湿大半贴在身上,肩头甚至挂着片半黄樟树叶!想起方才屋内男人那峭拔英姿和从容不迫气度,叶攸同蓦地感到阵无比沮丧。
然而他并没有太多时间为这些事情懊恼,洗漱完毕之后叶攸同穿上白色衬衫和灰色长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至少清爽干净——父亲贯要求家人进餐时衣冠整齐。
这八年来,叶攸同无数次想要贴近父亲点,却次次在半途失去勇气,只能像个朝圣人般对他默默仰视。越是如此,便越发衬托出自己平庸和渺小,他长期为此感到不明所以不安和压抑,却无力改变——明明是父子,为什自己
跑到楼饭厅,时间是六时二十八分,见继母朱玉珊和四叔叶傲冬均已就坐,却没看见小姑姑叶知秋,知道她又彻夜未归,想来父亲定会问起她行踪,不禁心头微起波澜。
“坐下吧。”
等到继母发话,叶攸同这才拉开属于自己座位坐下。此时落地木钟传来记沉闷声响,那是六点半准点报时。声音未落,从上好海贝花大理石地板上传来阵极有规律跫音,不急不徐。
来人径自走向饭桌主位,却不立刻坐下,“知秋呢?”浑厚含蓄嗓音里并无不满,甚至可以说不带任何情绪,却莫名让人倍感压力,“怎又没回家。”
八辈子难得早起次叶傲冬实在忍不住打个呵欠,不过在长兄面前总算知道要用手掌掩饰下,“她昨天晚上打电话跟说住在朋友家……”望着身边已经就坐人,生怕对方不悦,他声音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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