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年侮辱和损害,那多族人被摧残和死去,他背负这样血海深仇、去不顾切地获得力量,难道回来并不能向那该遭天谴族复仇,反而要握住那些沾满鲛人血泪手、和他们称兄道弟并肩作战?
他怎能做到?怎能做到!
傀儡师茫然站在废墟间,面对着那半倒木栅栏,缓缓抬起手、握紧,拳打在面前木头上——瞬间,栅栏在可怖力量下四分五裂。
然而苏摩手却没有停,不间断地击在那些寸断木头上,拳、又拳。直到整扇木栅栏都化为碎屑。
漫天飞扬木屑中,傀儡师蓦然用流着血手抵住焦黑地面,全身发抖地跪倒在废墟里。明珠粉末终于点点从紧握指缝里漏尽,继而滴落、是掌心沁出殷红血珠。
脸,保准是从未见过漂亮!”货主急,用力扳转孩童脸、对着远去客商叫卖。
那样日子直过多少年……八十年?九十年?
叶城东市那个阴暗角落里,木笼子就是他童年时候家,以至于很久以来、他都认为这条常年不见日光、弥漫着臭味街道就是世界全部。这在被视为“物”眼神打量里长大,最初恐惧和惊慌变得麻木,仇恨和抵触却日日滋长起来。仿佛有毒藤蔓疯狂地纠缠着生长,包裹住孩子心、扭曲他骨,密密麻麻地遮蔽头顶任何丝光线。
经历开膛破肚痛、拆骨分腿苦,死去活来。终有日变成人形他被人买去,诸般荼毒、只为榨取完鲛人孩子眼里最后滴泪。
然而,那时候仇恨之火长年累月灼烤已经让心肺焦裂,任凭如何毒打和凌辱,再也没有滴泪水从孩子阴枭眼里涌出。那日,在更加疯狂折磨过去以后,鲛人孩子依然咬烂咀唇都不肯哭声。奄奄息中,听到主人在边商量着:不如干脆从这个不能产珠鲛人孩子身上、挖出“凝碧珠”去卖钱吧?
夜风卷过来,腥臭而潮湿——宛如几百年前东市里那条阴暗铜臭街道。
沉默。沉默中,忽然听到微微“咔哒”声走近,然后,有冰冰凉凉东西抱住他脖子。偶人苏诺无声地将头颅靠在主人颊上,直阴暗眼睛里、第次换解而安慰光芒,抱住苏摩脖子。
傀儡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抱紧自
就在那个刹那,他想也不想,抓起织绡用银梭、刺入自己眼睛,扎破眼球。
——那些空桑人、再也不要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永远、永远不要想!
其实,在变瞎之前、他眼睛就从未看到过光。面前是完全黑,和永无止境夜。
直到后来,他被青王府收留、又被送上伽蓝白塔顶上去执行那卑鄙阴谋——终于从青王手里换回自由,然而他却已付出仅剩最后东西,从此无所有。他没有尊严,也没有为人准则,他什都可以背叛,什都可以出卖。
所有切怎能忘?怎可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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