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现在已经不太在意旁人眼神,别人看他脸上伤痕,他就光明磊落地让人看,只有英俊脸上,那冷漠表情是倨傲。
周洛阳掏出钥匙,打开扇破败木门,“吱呀”声推开。
这是爷爷生前名下所有间小平房,据说是祖先留下来,位于鼓楼斜街七十三号,四十年前就再没人住过,十年前用以堆放古董店里淘汰下来,或是修不好杂物。
平房约六十方,房顶上悬着盏电灯,周洛阳关上门,拉下灯绳。昏暗灯光下,全是柜子与箱子,靠墙架上堆着大量旧书与纸张,几卷被虫蛀坏画。角落里有张弹簧床,床上铺着空调被,墙上挂着积灰唐卡。
杜景走到后门处,那里被水泥封上,窗子则钉上木板,从缝隙外投入秋日天光,卷起尘埃犹如从古老文明光阴罅隙中,照进来光柱。
杜景看眼手机,知道周洛阳没有看他设备,只要他不在时候,周洛阳从来不乱翻,与从前样,想翻时候,只会当着他面翻。
杜景也很坦荡,没什不能见人——至少对他与周洛阳关系来说如此。
“家里没有留给你现金?”杜景问。
“没有。”周洛阳答道,“欠下不少债务,爷爷遗嘱立给,债务也起继承。值钱东西早在他去世前,就被姑、叔叔他们瓜分完,现在去仓库里只剩点破烂。”
杜景又说:“你爸爸呢?他不管?”
药片,看也不看便拍进嘴里,用咖啡送服下去。
“昨晚睡多久?”周洛阳说。
“没睡。”杜景答道。
“那还喝咖啡?!”周洛阳说,“不要命!”
杜景说:“只喝口。”
“只有这些,”周洛阳站在房子中央,想想,说,“估不价。”
“估过?”杜景走到张老式桌子前,拉开抽屉,里面是几块没有表带表盘,压着二十年前《参考消息》。
周洛阳:“自己估,从
“死。”周洛阳答道,“前年年底,在羽田机场路上出车祸,乐遥就是因为这场车祸,落下半身不遂。”
“对不起,”杜景说,“本想说你变不少。”
“没关系,碰上这多事,总会有所改变。”周洛阳轻松地说,“无论发生什,日子总要过,人来人往,天地众生无停驻,万物川流不息。”
杜景:“赫拉克利特。”
车在鼓楼斜街前停下,这片是宛市老城区,奥迪在狭隘平房巷外掉头极其艰难,就像游进大量盘结海藻区尾鲨鱼,路边人还不停按老式自行车铃铛,叮叮作响,从车窗外望进来,好奇杜景,也好奇杜景脸上那道疤。
周洛阳问:“这是余健强公司?”
杜景在手机上打行字给周洛阳看:【车里有监控】。
周洛阳只得不问,说:“找个地方睡会儿吧,这些年里失眠有减轻吗?”
“没有,”杜景说,“比以前更严重。”
周洛阳:“吃药也比以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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