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个什样人呢?”段岭突然问。
武独翻个身,不理会他,段岭摇摇武独,得不到答案,只得作罢,睁着眼思考,若只有自己与四叔,他怕不怕?总要迁都,想到这里,他反而隐约有点兴奋,是风险即将到来兴奋……
“你怎成天都副没睡醒样子?”
翌日,武独上路时见段岭又是睡眼惺忪,当即没脾气,出门便困得要死,没人管连路都走丢。这天路上下起淅淅沥沥小雨,快入秋,沿西川向北,也渐凉快下来。
到得岷江,是个阴雨连绵黄昏,武独朝段岭说:“现在你是少爷,是跟班。”
远方隐隐传来闷雷之声,武独回到房中,见段岭躺在床上,还睁着眼,看他眼。
“还没睡?”武独说。
段岭摇摇头,正要起身给武独让位置。
“你睡里头吧。”武独说,“地上脏,先前看小二拖地,那桶水,不知用几年,陈年老井都比它干净。”
段岭笑起来。两人同行上路,便就着驿站里头唯间上房内挤挤,床榻倒是够大。
“行。”段岭点点头,将袍带系好,武独又不厌其烦地教他,见到什人该怎说话,说什话,不可露出马脚。段岭不住点头,脸谦虚,心里却在想别事。
武独渐渐开始发现段岭确实不是寻常人,或者说,不是他先前以为寻常人。这小子想多,说少,凡事必先深思熟虑方开口,看似心不在焉,洞察力却极其透彻,会注意到连武独都容易忽略些细节。
连日阴雨,山路湿滑,出川后不少地点前路塌方,车夫只得绕道而走。这天夜里,车夫还迷路,朝着武独“啊啊”地叫。武独只得出来跃上马车顶,四处看,观察地形。
“怎办?”段岭要出来,武独却示意他在车上坐着。
“你就学学……怎当少爷。”武独自言自语道,展开地图,四周却黑乎乎
“回去说不定已迁都。”武独随口道,“立下大功,牧旷达说不得要给间宽敞点房子。”
段岭仍在想下午交谈,问:“谢宥就在江州?”
武独“嗯”声,段岭出神地想着,仍惦记着下午武独说那些话,他还想知道更多,但武独是个江湖人,他不熟悉牧旷达等玩弄政治那套。自古以来,君权与相权、地方与中央,俱是互相制衡,彼此角力场拔河赛。
他逐渐发现大陈经历诸多战乱,终于度过最危难时间后,休养生息表面下暗流涌动,个不小心,便将彻底倾覆,沉没。淮阴在江州西北,乃是上梓沦陷后,大陈江北重地,地方豪强力量鼎盛,隐有与王权相抗之意。端平公主联姻便是笼络淮阴侯姚复道手段。
这个时候迁都,相当于是与淮阴侯直接对上,也流露出李家预备再次以中原为据点,收复北方决心。在背后推动这切看似是牧旷达,实际上最终决定,却是李衍秋。只不知道假太子有没有这个勇气与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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