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武独穿上身深蓝色刺绣袍
“偷听被抓个现行?”武独问。
段岭解释经过,武独这才点头,段岭又说:“他们在议迁都事……”
武独却示意他不要多说。
“丞相赏识你。”武独说,“是你运气,也是你与他投缘,不可将这些话与外人说。”
“你又不是外人。”段岭随口道。
牧旷达门客众多,平日里想写封折子,自然有人准备笔墨,但来夜已深,不想把书童叫起来,段岭既已经听这许久,让他伺候也是无妨。段岭也领会到牧旷达心思,今夜所谈之事,俱是对他奖赏。
牧旷达举动,正是表露出对段岭赏识,在书阁里表现赏识。他是个识趣人,也最欣赏识趣人,该怎说,怎做,不需多问,也不需多说句话。
段岭将笔墨准备好,又在旁摊开自己记下重要信息纸,牧旷达靠在椅上,随手指侧旁铜盆,段岭会意,取来热毛巾,敷在他眉眼上。
牧旷达想会儿,显然是在打腹稿,片刻后提笔,写奏折。
段岭犹豫片刻,想要不要悄无声息地告退,但既然牧旷达没有说,自己待在这里也无妨。
武独没有回答,段岭似乎看见他嘴角微微牵牵,像是在笑,便好奇端详他,武独又马上恢复冷峻表情。
回到院中,段岭已困得不行,朝角落里躺,便即入睡,武独扔过来条毯子盖着他,开始读段岭借来《本草》。
翌日反正是告假,段岭足足睡整天,中午武独踢踢他,让他起来吃饭,段岭只是翻个身继续睡,武独也不管他,直到黄昏时,段岭方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把饭吃,坐在院里时,见武独换身衣服。
“要出去?”段岭坐在井栏旁给武独洗单衣,武独只是“唔”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自打来他身边,武独就是袭粗布袍子,从未有过修饰,这令段岭不由得想起从前父亲在时候,人长得精神好看,有股自然而然气质,穿什都好看。相反气场猥琐人,穿什都猥琐。
牧旷达字迹遒劲,颇有笔力,用乃是颜体,从今年秋收事切入,下笔气呵成,不卖弄,不掺杂感情,不现挟制之意,折上议完西川后议江州,将迁都所需花费预估、为何秋冬迁都等等问题应剖析清楚,如是,段岭便旁观关乎大陈国运重要事件,于这个晚上酝酿,诞生。
不知不觉,已是四更时分,牧旷达搁笔,段岭将折子摊在旁,知道这上头决定大陈未来数十年内,上千万人命运。
“回去睡下吧。”牧旷达朝段岭说,“盯着点少爷用功,莫要少年心性。”
段岭答声是,告退出来,知道五更就要上早朝,牧旷达现在抓着时间,还可眯会儿。
武独与昌流君守在门外,倒是没有说话,见段岭出来,武独这才带他离开。段岭心里仍反复默诵牧旷达词句,越读越觉得厉害,自己在学习道路上,还有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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