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点点头,武独没有再提昨夜事,交给段岭张药方,说:“照着称。”
初夏风扫过来,沙沙作响,叶子带着光斑,在他身上晃来晃去。
如果问他现在想做什,段岭只想知道李渐鸿埋在哪儿,好去和父亲说说话。
他坐着发呆,想郎俊侠下那毒,他次次面临死亡,却都活过来,接二连三,每次都没死成,他还能再去寻死吗?
是离开西川,浪迹天涯,隐姓埋名,当个无人认识人?可这又有什意义呢?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切,也许直到死,他都无法对此释怀。
不走,又能做什?留下来?
等着自己迟到父亲。然而他仅仅陪伴自己如此短暂光阴,连声告别也不曾有过,便匆匆而去。
人生苦短——他终于明白这四个字。
门突然被打开,武独提着灯朝他脸上照,段岭满脸泪水,抬头看,武独实在是无可奈何,脸烦躁,撬开他嘴,把碗药给他灌下去。
段岭喝完那药后,睡意袭来,侧身躺下,意识里片混沌,想必是安神汤药,令他无暇再去想伤心事。
翌日清晨,段岭醒,武独打着呵欠,用过早饭,观察段岭片刻,见他依旧种花,浇水,不再起寻死念头,便说:“是非好歹,说也说,你再寻死也不管,要死出去死,莫要麻烦再处理具尸体,懂?”
李渐鸿是怎死?他在什地方牺牲?
段岭坐个下午,终于慢慢地想清楚,他不能就这死,或是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虽然这些事对他来说难度不亚于移山填海,然而现在已没有父亲在保护着他,为他安排好切,他只能靠自己。
走到哪算哪吧,段岭心想什时候实在撑不下去,反而是种解脱。
武独回来,喂狗般扔给段岭两块熟牛肉,段岭接过看眼,便吃起来。武独看眼房中,还是比较满意,坐到案前,又开始读他药经。
“认识字?”武独问。
段岭看着武独,武独站在廊下,突然觉得段岭有点烦人,心里又有股说不清情愫,是同情可怜他,又有点敬佩他,想必路上受不少苦。
“把房里收拾下。”武独说,继而换上规整衣裳出去。
段岭脱鞋进去,给武独收拾房间,午后又没饭吃,他便坐在廊前,看着碧空如洗,外头蝉叫起来,许多想不通事,都有前因后果,过往也随之粉碎。
“人生在世,总有些事不得不去做,哪怕赴汤蹈火……”
可他能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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