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丁芝托个朋友,照看着你些许。”郎俊侠随口道:“琼花院常有达官贵人去喝酒,她再让人去警告那元人孩子,过后该当不会再来寻事。”
院中每日有仆役打扫生火,炉子挨着面墙,虽不及琼花院内,却终究是暖和,段岭熟悉过饭堂,日两餐,跟着钟声集合,收好郎俊侠给买碗筷,回到房中。
段岭坐着,郎俊侠躬身给他铺床。
“玉璜须得随身保管好。”郎俊侠再三叮嘱道,“睡觉时放在枕头底下,不可丢,醒来便随身佩戴。”
段岭没有说话,眼眶红,郎俊侠只当看不到。
段岭不得不屈服,苦忍着眼泪,郎俊侠淡淡道:“你是个好孩子,来日要成就大事。”
“出得汝南,离开上梓。”郎俊侠说,“世间便再没有苦让你吃,哪怕有,较之从前,也不值提,不过是独自去念书,有什好哭?”
郎俊侠不解地看着段岭,仿佛无法理解段岭恐惧与伤悲,他路上常常对段岭这样想或是那样想,然而段岭总是出乎他意料。
他顽劣,在郎俊侠面前却不放肆,在汝南段家,那样个暗无天日柴房里待好几年,出来后,对他而言人间处处都该是安逸现世——
——不过是个学堂,怎副要入狼窝样子?郎俊侠只把段岭违拗看作孩童习惯,无人宠着时是棵半枯不荣蔫草,旦有人注意到,便娇惯起来。
”
“懂?”郎俊侠又问。
段岭不懂,却点点头,郎俊侠用手指点点他手背,说:“永远不要再像今天这样。”
“哦。”段岭答道。
“今天就搬进学堂住。”郎俊侠说,“傍晚送你过去,该买买,该借借。”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郎俊侠寻思许久,只想到这句话来教他。
傍晚时,雪又下起来,段岭已经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但他别无选择,仿佛从生下来,就从未有人问过他意思。郎俊侠更是外柔内刚,平日里极少说话,然而旦违拗他主意,便如同静夜中睁开双眼狼,散发着股危险气势。
段岭旦不想照着他说去做,这股气势便会散发出来,无形中扼着他灵魂,直至他让步为止。至于生活中应大小事,更是说不二。
翌日,郎俊侠买应日需,封学金交给名堂,进东边僻院房内。
段岭心猛地提起来,无处着落,事实上这些日子里郎俊侠已成为他唯亲人,自有记忆那天起,就从未有人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仿佛终于找到归宿,而现在又要分开?
“你呢?”段岭问。
“还有事要办。”郎俊侠说,“已经与夫子说好,每月初十五,会来接你,各领两日假,考察你功课,你要是都做到,就带你去玩。”
“不去!”段岭说。
郎俊侠停下动作,看着段岭,眼中现出严肃神色,那刻他未曾开口,段岭却直接感觉到他气势——种不容违抗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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