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坐在郎俊侠身前,抽抽鼻子,闻到自己衣服潮湿气味,出乎意料,郎俊侠衣服却十分干燥,仿佛刚在火堆前烘过,有股好闻烧饼气味,握着马缰
段岭不敢答话,心里盘算着怎逃离他身边。
“吃饱就走罢。”郎俊侠又说,伸出手要牵段岭,段岭只朝后缩,往卖馄饨老王投去求救目光,郎俊侠却翻手,将段岭手握住,段岭不敢挣,乖乖跟着他走。
“回禀夫人。”名家丁前来回报,说,“那人带着逃生子在巷子里吃馄饨。”
段夫人拢着袄子,不安地眨眨眼,唤来管家,说:“你叫个人,跟着他,看他要将逃生子送哪儿去。”
汝南城中万家灯火,段岭张脸冻得通红,被郎俊侠带着,在湿漉漉雪地上赤着脚走,到得城中点翠楼后,郎俊侠终于注意到段岭没有鞋子,只得将他抱起来,朝内里打个唿哨,紧接着,匹马缓缓走出来。
“你吃。”郎俊侠说。
段岭什都顾不得,接过碗,也不怕烫着喉咙,立时就吃起来。碗鲜肉馄饨个大馅足,上头撒芝麻与花生碎,小块油脂化开在汤里,清香扑鼻,碗下垫着烫熟雪里红。
段岭埋头狼吞虎咽,饥饿感已战胜他恐惧,正吃得满嘴汤水时,袭狐裘又披上来,裹在自己身上。
他把汤碗喝个底朝天,放下筷子,吁气,这才转头看见郎俊侠。
这男人肤色是麦色,犹如画中人般,鼻梁很高,两眼深邃,瞳孔里倒映着巷内灯光,与那世间漫天飞雪。
“在这儿等,去办点事。”郎俊侠以裘袄裹着段岭,扶他上马去。
段岭低头看他,郎俊侠五官英俊,眉眼间锋芒毕露,犹如玉璧刻出般,头发上还沾着点芦花。郎俊侠示意他稍安,转身投入夜色之中,犹如只展翅雄鹰。
段岭胡思乱想,这是什人?现在就跑?马背太高,他不敢跳下去,怕摔断腿,更怕被马踢上脚。他反复盘算,不知该将命运交给这个陌生人,还是交给自己。关键是,能逃到哪去?就在他把心横,横竖是死是活,交由天定之时,个身影再次闪现在巷口处。接着,郎俊侠踏上马镫,翻身上马。
“驾!”
高头大马踏着青石板路,发出连串马蹄声响,驰出小巷,在空无人黑夜里,离开汝南城。
身衣裳衬得他身材笔挺,黑色外袍上绣着几只张牙舞爪狰狞怪物,手指很长很漂亮。腰间还挂着把戏台上才能见着宝剑,明晃晃。
有时京城来客衣锦还乡,骑着高头大马当街过,段岭缩在人群里看热闹,便看到那些绫罗绸缎,春风得意公子哥儿们。
可是他们统统都没有这人好看,这人好看在哪儿,段岭也说不出来。
他怕得不得,生恐这名叫郎俊侠男人是妖怪变,下刻便要露出獠牙,吞自己填肚子,郎俊侠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吃饱?”郎俊侠问,“还想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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