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身体仿佛被揉进无数死去之人,那些怨念搅在起,就像把世间悲伤尽数倾注进个沥青池,再以数千斤沥青,浇筑出这头怪物。他肥大而黑色身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魔气,身体每部分,都有不甘怨魂正在嘶吼,要逃离这躯壳禁锢。
“心魔、血魔、嗔魔、怨魔、*魔……”安禄山在台上低吼道,“待吸食足够魔气,便将成为这天地间,至为强大神灵——!”
那昏暗世间仿佛受到感应,随着安禄山咆哮而阵阵颤抖。
李景珑双手被件法器反绑着,稍稍挣,那链条便束得更紧。但这不重要,地脉之力旦涌来,什法器都将灰飞烟灭。
“獬狱魂,竟被炼得如此强大。”李景珑颤声道,“当真无法想象,你究竟是谁?你不再是安禄山。”
珑坐在那笼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整个人生,从小到大那些年里,他几乎从未想过,会有这刻到来。
长廊很快到尽头,尽头是片空旷高地,那是从前武则天在洛阳时祭天坛。祭天坛前,乃是层层被堆叠起来干尸。
那是安禄山杰作,此刻他正坐在祭天坛上,身躯巨大而宏伟,全身散发出阵阵黑气,手中抓着具尸体,放到嘴边吸食,黑气裹住那尸体,瞬间令它变得腐烂,再被他吸进去。
在他身边,堆放着大量新鲜死尸,每啃噬过具,便被他随手抛到祭天坛下。
妖怪将装有李景珑笼子沿着斜坡推上去,推到安禄山面前。这家伙腐烂似乎已有好转,裸露肚皮上以针线做简单缝合,身躯不再像先前般溃烂,仿佛被他吸进去精血正在滋养着这腐烂身躯。
安禄山沉声道:“就是这世间每个人,李景珑,世人皆有怨恨痛苦,你以为你有多光明磊落?”
李景珑竟是退后半步,沉声道:“世人皆有怨恨痛苦,不错,但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
“愚蠢——!”安禄山声音如同响雷,瞬间盖过李景珑后半句话,“入魔罢——”
他扭动那巨大头颅,几乎是咆哮道:“入魔罢!让看看,你又有多少不敢宣诸于口阴暗,人心呐——
“你究竟是什?”李景珑注视安禄山,不待他答话,只喃喃道。
“魔。”安禄山声音已变得低沉、喑哑,胸膛中就像有个巨大风箱般,“看在你已快死分上,告诉你也无妨。”
“你……心魔竟能长成这样?”李景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双眼,若说上次安禄山还有几分人形,那此刻近距离所见,简直就是只彻头彻尾怪物!
“魔就是魔。”安禄山露出满嘴獠牙,似乎在笑,打量李景珑因自己威慑而战栗。旋即他挥挥手,朝云便上前来,打开笼门,李景珑矮身钻出,抬头审视这已在自己认知之外恐怖怪物。
安禄山又挥手,朝云便将笼子推下去,此刻祭坛上,唯独安禄山与李景珑,静静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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