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曙略迟疑,没有告诉姜恒真相,毕竟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家伙最后如何安排。但从项余为他易容那刻开始,耿曙便清楚他是谁,他怀疑他从未离开过姜恒身边。
“什都别告诉他。”项余吩咐道,“你不想他难过,是不是?”
耿曙忠实地按项余最后交代,简单描述几句,无非是自己连夜被偷出大牢,送出安阳,绝口不提易容,幸而在城墙下,他在与姜恒重逢时,先步除去,否则定会引起疑心。
姜恒更奇怪耿曙身上伤与毒这容易就好,耿曙理由是,项州当年给过族弟项余些药,想来是海阁里得到,姜恒便打消疑虑。
“郢军与雍军也不知道怎样。”姜恒说。
“咱们接下来得去哪儿?”姜恒当真筹莫展。
“你想去哪儿?”耿曙回头问,“想去哪儿,咱们就起去。”
姜恒什也说不出来,他躺在榻畔,片刻后陷入梦乡。耿曙放下黑剑,于姜恒身畔和衣而卧,手按在黑剑上,随时听着驿站外传来响动,雨声、脚步声、战马嘶鸣、交谈声混在起。姜恒不自觉地在睡梦里抱住他,耿曙便腾出手,搂紧他肩膀。
翌日,耿曙为姜恒买来食物,准备干粮,天不亮便再次出发。
姜恒想问去什地方,耿曙却道:“没有想好以前,就跟着哥哥走罢。”
黄河之水奔腾不绝,雷霆闪现,铺天盖地。
耿曙与姜恒被淋得浑身湿透,躲进家驿站。
姜恒身体与心,此时都前所未有地疲惫,他甚至来不及询问耿曙,安阳城内发生经过,包括项余如何将他送出来、雍军与郢军是否爆发大战,他人生里,只有件事。
过往种种,伴随着汁琮翻脸无情,就此彻底结束。他曾经付出,俱成泡影。
幸而耿曙依然在,他始终在,从未离开。
“界圭已经回去,”耿曙说,“他会为咱们探听消息。”
耿曙策马,拐上岔路,姜恒忽然觉得这条路十分熟悉。
“
姜恒点点头,耿曙翻身上马,带着姜恒,沿东边崤关下道路折而向南,路远去。
“他们还会来,”耿曙说,“那伙血月刺客,不杀你,夺走黑剑,他们不会甘心。”
耿曙路上尽量不与任何人说话,哪怕对方看上去只是寻常百姓。
姜恒问:“项余呢?你是怎逃出来?”
“就这样。”耿曙简单道,“项余既然是大将军,自然有他手段与办法。”
姜恒坐在榻前喘气,眼里带着无奈,耿曙始终背着黑剑,这路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这里还是不安全,”耿曙说,“得尽快离开,勉强睡夜就上路。”
“累,哥,”姜恒出神地说,“好累啊。”
“歇息罢,”耿曙执着地说,“会好起来,恒儿。没有什比咱们当年离开浔东,去往洛阳更难,是不是?”
姜恒表情有点麻木,点点头。耿曙站在窗边,看着外头铺天盖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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