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南,大牢中。
耿曙出身汗,奇迹般地活过来,他双眼又能看见,视线正在点点地回来。内伤之处仍在隐隐作痛,但他抬头望向天窗栅栏,心道也许能逃出去。
但屈分早知他本事,铁心不给他送吃,更没有水。
耿曙嗓子火辣辣地疼,他需要喝点水,再填饱肚子,否则哪怕伤势愈合,依旧没有力气。
外头全是守卫,他也没有武器,与此同时,他听见远方军队调动声音。
后半夜,界圭烧总算退下来。
“为什要管耿渊儿子?”界圭显然做许多梦,醒来后朝姜恒第句话就是这说。
又发痴。姜恒心想。
“对啊,你为什要管耿渊儿子,”姜恒说,“你和他非亲非故。来,给你敷个脸看看效果。”
界圭动不动,躺着任凭姜恒施为,说:“咱们走吧,别管你哥。”
“追兵好像散。”姜恒抬头看天。
他与界圭走整天,离开山涧,界圭摘点初夏脆桃予他吃,两人勉强填饱肚子,姜恒开始找村落。
“当心点,”界圭说,“现在全天下都在追杀你,盛况当真是空前绝后。”
这是确实地与全天下为敌,郢、代、郑、梁、雍,每国都想杀他。姜恒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活成天下之敌。
如果哪天他死,天下人定都很高兴。
要打起来?耿曙心想,姜恒不知道去何处,现在应当是安全,就怕血月路尾随。
安阳另场战争触即发,短短个月中,这座千年古都发生有史以来最密集战乱。
但今天,郢军还不打算强攻北城,至少不是现在。满城百姓全部站到山道街房顶上,从四面八方惊惧地看着这幕。
数万郢军卷地而来,在南城
姜恒说:“你自己走吧,也是耿渊儿子。”
界圭勉力笑,说:“倒是忘。”
“不仅是你,”姜恒说,“很多人都忘。”
他在黄河边那句话,仿佛提醒所有人,他姜恒也是会与人同归于尽,当他在这世上,最后点眷恋被夺走时候。
玉璧关那剑,汁琮想必已好伤疤忘痛。
傍晚时,姜恒终于看见个村落,那里有不少从安阳逃出来百姓,场大战后,他们或是往郑国跑,或是往尚未沦陷梁国东边各小城镇跑。
他先安顿界圭,再简单打听消息,得知十二岁小梁王被放走,现在进崤关。郑军正在重整军队,集结梁军,多半想为梁复国。
百姓逃难也带来许多物资,其中有姜恒最需要药物,以及可用来易容芋艿。他先为界圭疗伤,将他血肉分离手敷药再包起来,界圭先是失血再落水,发起高烧,姜恒又熬两剂猛药,给他灌下去,帮他退烧。
“你能撑住,”姜恒说,“好好休息。”
界圭就像个没人要小孩儿般,全身汗水湿透,在床上呻吟不止。姜恒则开始用芋艿做面胶,加入硝与矾,供易容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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