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说:“应当没人发现过。”
家里地上有块木板松动,底下可以开
“不,”耿曙说,“是屠贩家。”
“屠贩?”姜恒问,“邻居吗?”
“嗯。”耿曙在门外站会儿,又带着姜恒,沿途走到山腰巷尽头,推开那扇门。房内满是灰尘,已有十余年未曾有人来过。
家里所有东西几乎都被搬空,只剩下张破毁床榻,耿曙在床榻边上坐下来,抬头看着母亲上吊横梁。
姜恒本以为会看见耿曙小时候用过东西,但过这多年,早已家徒四壁,他知道这个时候,耿曙需要安安静静地待着,便不打扰他,在旁坐下。
他得告诉母亲这事,他是小大人,须得保护母亲与瞎眼爹,带他们到安全地方去。
聂七在房梁上系上白绫,手里给白绫打结,朝窗外儿子笑道:“别听他们大惊小怪,没事。”
耿曙充满疑惑,看见母亲在房中影子,说:“娘,你在弄什?”
“没做什,”聂七说,“娘在换衣服。早上得几个钱?”
“两个钱。”耿曙答道,“没人买,都在收拾细软,说要搬家,咱们搬吗?爹呢?得去找爹,他就在宫里头,他不会有事罢!”
个人活着,太残忍。”
姜恒说:“但后来懂。”
他不仅明白母亲,也明白聂七选择,明白这个世界上所有生随死殉,明白她为什扔下耿曙。
明白母亲为什在离开时那天,说“娘本想剑带你去”。
“也懂。”耿曙朝姜恒说,并稍稍低下头,在姜恒脸上亲下。
耿曙被记忆带回很久很久以前,他只是这坐着,日渐西斜,午后阳光照进窗格内,投下道影子。
响动声忽然让耿曙回过神。
“做什?”耿曙道。
姜恒跪在地上,打个喷嚏,起身道:“这儿有个地窖。”
“嗯,”耿曙说,“娘生前放东西。”
“娘待会儿就去见他。”聂七说,“你去买点酒来,待会儿娘去看他,打两个钱酒,去罢。”
“哦。”九岁耿曙躬身,解开脖子上系带,飞奔去买酒。
耿曙提着酒,推开家门时,母亲已经死。给他留下封信、把剑,以及他戴在脖子上玉玦,还有份不识字他,看不懂心法。
如今,长大后耿曙带姜恒回来,他们经过座已成废墟房屋,房屋上已长出青草,破毁墙壁上尚有火烧痕迹。
“是这儿吗?”姜恒问。
姜恒脸上发红,耿曙却很平静,说:“幸好找到你,恒儿,不然对这辈子而言,当真太残忍。”
姜恒说:“都过去。”
耿渊事发之后,聂七知道切终于结束。
“先别进来,”那天,聂七朝门外说,“曙儿,别推门。”
当时全城大乱,耿曙听到消息后,顾不得手里灯芯还没卖完,赶紧回家去。那天午后他尚不知杀人者是他父亲,集市上全在说梁国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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