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曙情感很朴素,他只能表达到这个份上,但他相信姜恒定能理解自己。每次统计伤亡并上报,申请抚恤之时,那些战死人都化作虚无缥缈数字,除他们家人,还有谁关心每个活生生人背后,有着多少故事?
姜恒答道:“所以为什总让你只要达到目,就尽量不要伤人,你算是明白。”
耿曙想起,却是小时候去掏鸟蛋,被姜恒阻止那天。
姜恒说:“但要为风戎人争取,说服你父王,须得有技巧。”
“话,自己说。”耿曙道。
姜恒明白,耿曙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除他行军打仗军事才华,定也将带兵当作自己最重要事去做,不,应当说,最重要是姜恒,次重要,则是将军这身份。
“从小时候你就很在乎,”姜恒说,“还记得,你第次朝发问,就是有关孙子兵法。”
耿曙:“这些年来,直觉得,在雍军里头,有许多不公平。”
生在世上,处处都是不公平,姜恒很想问他,你觉得雍人内部公平?郑人公平?梁人、代人、郢人就公平?中原世界,样地充满不公。
但他没有嘲笑耿曙单纯,这反而是很可贵。
是夜,姜恒已经打呵欠,耿曙却还十分认真,思考他军务变法。姜恒开始有点对耿曙刮目相看,怎这家伙最近这认真?
“还不去睡?”姜恒说,“回房去罢。”
“在这儿睡。”耿曙说。
姜恒刚露出某种表情,耿曙便有点恼火,说:“有话想问,不是总黏着你,你就让留会儿又怎?”
姜恒:“你有什话要问?就不能明天吗?”
翌日清晨,果然如太子泷所料,姜恒所奏顿时遭到汁琮
“所以呢?”姜恒问。
“风戎人也好,林胡人也罢,还有氐人。大家视同仁。”耿曙忽然抬眼,看着姜恒,说,“你不知道,那天你说‘是天下人’时候,就像让惊醒般。”
姜恒觉得耿曙很有趣,这些他早就在书上读到过,墨家兼爱与非攻,道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俱无非如此,这是天经地义,还用得着特地去说?
耿曙说:“定要让大雍对风戎视同仁,不能让他们建军功,浴血奋战,却止步于千夫长。他们都是弟兄……恒儿,你知道说这个弟兄,与咱们不样。”
“懂,”姜恒说,“他们都是你部下,不是可以牺牲棋子,也不是可以舍弃辎重。”
耿曙却拉着他手,在榻畔坐下来,固执道:“不,怕忘。”
耿曙沉默片刻,姜恒以为他有心事,正好奇打量他时,耿曙忽道:“你说得对,恒儿,你说得太对。”
姜恒:“说什?”
耿曙道:“看你外族外务书,也叫‘平邦令’罢。”
“嗯。”姜恒点点头,耿曙又道:“你比想多多,只常常苦恼,不知雍军要怎办,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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