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罢。”姜恒
他五官轮廓也与从前大不样,他眉眼比小时更深邃,在崤关下再见到他时,姜恒险些没认出来。
“你长得也与从前不样。”耿曙以左手指背轻轻抵在姜恒侧脸上,小心地触碰下,仿佛生怕弄碎树叶般。
姜恒小声问:“是不是没认出?”
“不,”耿曙说,“第眼就认出你。”说着,他手指又放在姜恒嘴角上。
姜恒低头,看到耿曙坠在胸膛前,垂落玉玦,再抬眼,与耿曙对视,他面容显得既陌生,又熟悉。之所以熟悉,正因他依旧是他,他还是耿曙。而那隐隐陌生感,则是五年后,他模样,仿佛又投出另个人容貌。
“哥,”姜恒为耿曙擦去嘴角血,说,“睡会儿,睡醒就好。”
耿曙答道:“不敢睡。”
姜恒怔怔看着耿曙,耿曙轻轻地说:“怕闭上眼,你就不见。就像场梦般。”
姜恒没有回答,耿曙侧过身,与他面对面,目光不愿离开他脸庞,哪怕只是短短顷刻。
“你长大,恒儿。”耿曙说,“梦见你许多次,在梦里,你直是小孩儿。”
宋邹闻讯赶来,站在廊下,看眼,没有说话。
姜恒与耿曙侧头,与宋邹遥遥对视,耿曙示意没事,点点头,拉起姜恒手,依旧回入房内。
半晌,耿曙坐在榻边上,喝过药好多,呆呆地看着地上。
姜恒手覆上他手背,轻轻摇摇,耿曙便蓦然转头。
“咱们睡觉吧。”姜恒说,“累,好累啊,哥。”
“爹以前长你这样?”姜恒怔怔道。
“不知道。”耿曙说,“但姜太后说,长得像爹。”
姜恒“嗯”声,躺在耿曙怀里,随手将他玉玦翻过来,再摆正,翻来翻去,就像小时候玩这枚玉般。
“太子泷竟然也有块。”姜恒方才听耿曙所言,大致明白,这块玉玦所代表,是责任,也是宿命。
“把它扔罢,”耿曙说,“不想留它。”
“所以是真,”姜恒答道,“你看?长大。”
两人悲喜交加,都笑起来,耿曙笑容里,依旧带着痛楚。
姜恒摸摸耿曙手臂,握下他有力手腕,说:“你也长高,还变壮。”
耿曙已经是成年人身材,他手脚匀称,腰健有力,常年练习骑射,有着瘦削胸肌轮廓,手臂、腿上,有着隐隐爆发力。
方才他五指握住姜恒手腕刹那,差点将他手腕扼断。
耿曙点点头,说:“好。”
耿曙侧过身来,为姜恒拿外袍挂上,两人只穿里衣,耿曙心绪仿佛尚未平静,呼吸仍阵阵地窒着,有点气促。
姜恒说:“这张榻比咱们在洛阳时候大不少。”
“嗯。”耿曙说,嘴角还带着血迹,解开武袍,胸膛上露出光华流转玉玦。
姜恒挪到里头,耿曙躺上榻去,姜恒搬过他胳膊,枕在脖下,又回到在王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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