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什人?”大喇嘛又问。
“爱人。”陆修又更正道。
他见过形影不离青年夫妻,也见过白发苍苍老翁与老妪,他觉得他们应当是爱人。
“嗯。”大喇嘛点点头。
陆修说:“但他已经转世。”
但是现在,得抓紧时间。
哪怕在这混乱情况下,陆修依旧没有放弃,他先是又走趟自己去过村庄,相当于把整个后藏地区从头开始搜索次,确认那些新生并慢慢长大、被他先前忽略孩子,没有发现他,仿佛令人松口气,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懊悔又浪费时间。
又年后,他开始在前藏地区找,用还是最初笨办法,随着时间流逝,现在他要找对象,变成到七岁小孩儿。
这样也好,说不定等找到他时候,他已经长大。陆修心想。
在前藏找寻时间又有三年,前藏人比后藏更多,孩子自然也多。
青唐古拉山口处,他突然感觉到天地宏大,与个体渺小,哪怕生而为龙,仿佛也无法违抗世界力量。
那天,他第次抬起头,短暂地从“找人”中脱离出来,真正地审视这个世界。天地孤高旷远,狂风沿着山体吹来,山顶风马旗在风中猎猎飞扬。
六千五百万年前造山运动里,喜马拉雅与念青唐古拉山于大地上缓慢耸起,犹如巨兽背脊,这过程花费足足四百万年。
百年,人将迎来死亡;千年,则轮到龙直面死亡;十万年,岩石会被光阴磨成齑粉;百万年,江河也将干涸;千万年,山峦将被夷为平地……
然而在世界那四十六亿年光阴中,俱是瞬。
大喇嘛
四季更替,陆修在桑耶寺又点盏灯,大喇嘛竟是眼认出陆修并非凡人,询问道:“你有什烦恼吗?”
陆修答道:“在找个人。”
“哦……”大喇嘛点点头,问道,“亲人还是爱人?”
陆修知道亲人所指,意为有血缘关系人,但他与次仁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只在灵魂之中有联系,这样能算亲人吗?
陆修迟疑道:“亲人。”
定能找到他,陆修心道,但是不是也该在这里,系上张风马旗?
这令他内心再次陷入矛盾,仿佛系上风马旗这个举动,便是内心动摇铁证,毕竟当个人相信什都能由自己努力去完成时,他是不会朝外界祈愿。而“祈愿”这个行为,正昭示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世上挺美,陆修难得地注意到天地间景色,他边抽空眺望远方,边绑上风马旗,仿佛这两种行为,都是浪费时间,不合适。
如果他在身边就好。
陆修心想:如果找到他,们就可以浪费许多时间,到时就带他来念青唐古拉山口,们可以坐在这里,什也不做,只是彼此陪伴,慢慢地等待他老去,等待他死亡,接着再匆匆忙忙地去找他,下世、下下世……每世,直到自己也死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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