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院还掌着灯,李庆成去看眼那两名腿骨被打折侍卫,黄谨讨好鹰卫,下来后便马上派太医来接上,敷上药卧床,想必也无事。
侍卫们散在院里乘凉吃瓜果,洗澡洗澡,发呆发呆,见李庆成来,窝蜂地来迎,开始告御状。
“陛下,孙岩那崽子……”
孙嫣淡淡道:“绣陛下大婚时袍服。”
孙嫣玉指缓缓抽长线,侧头与李庆成对视。
“西川少女,待字闺中,婚服俱是自己绣。”孙嫣心不在焉道:“嫁不出去,便在箱底压辈子罢。”
李庆成正要奚落孙嫣话却被她抢先说,当即好大没趣。
李庆成:“国之后,竟是醉心于这玩意,堪当天下表率。”
孙嫣埋头绣花,头也不抬道:“见过陛下。”
李庆成亲切道:“陛下见过你。”
貌合神离间,李庆成开口:“皇后也会绣花?”
宫女们捧着西川锦绣退下,孙嫣依旧埋头在钉个繁琐底纹。
李庆成又道:“女红之事,唤人来绣就行,孙家富贵,连个绣娘也请不起?”
当夜,李庆成先去探视孙嫣,孙嫣身穿素袍,在殿内绣块红布,殿中已多不少伺候宫女,应物事也早已俱全。
案上摆着西川糕点与金桂茶,榻上铺是点点红梅大锦,吃喝,摆看,用度精致玲珑。
孙岩财大气粗,定是重金送礼,并亲自打点其妹所需,将延和殿装点成昔日西川孙府规模,如此方能纾孙嫣思乡胸臆。
李庆成本只觉得把孙嫣晾在后宫近三个月终究有点说不过去,然而亲自来探过,忽然就心软。
这里切对他来说不过只是眼熟,对孙嫣来说,却是西川家味道。
孙嫣答:“国之后,就不能有点自己乐趣?”
李庆成:“穿来绕去,有甚乐子?”
孙嫣:“这陛下可就不懂,有人爱征战天下,运筹江山乐子。自然也有人爱这不盈方寸间,落针引线乐子。归根到底,不都是个打发时间念想?”
李庆成哂起身,宫女忙跪地恭送。
“打发时间念想……”李庆成背对殿里孙嫣,叹口气,摇头,转身朝僻院里去。
名宫女道:“陛下有所不知,西川刺绣女娘,再没有个及得上孙大小姐。”
李庆成:“……”
孙嫣:“胡扯,让你开口?退下。”
李庆成眯起眼,打量孙嫣,孙嫣又取过根线,捋顺边纹。
李庆成道:“皇后在绣什?”
她很想家。
孙嫣抬眼看李庆成眼,不起来迎,也不施礼。
李庆成让黄谨等在门外,迈进殿内。
孙嫣若诚惶诚恐起来迎,李庆成反而不当回事,多半要奚落她番再走人,然而孙嫣此刻不理不睬,李庆成就像碰上个对手,小孩心性发作,在旁看会,决定说点什。
彼此心里都清楚,李庆成因为孙家斥巨资,又因孙岩才过来探望他妹子,也都清楚对方喜欢并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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