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成张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生硬地小声喊道:“小舅——”
韩沧海身着戎装,喝道:“众军听令——”
李庆成眼眶发红,看着年近不惑江州刺史韩沧海,韩沧海又深吸口气,朗声道:“整军——!预备!”
李庆成翻身下马,缓缓走来,兵士要上前去,却被方青余拦住。
李庆成哽咽停步,韩沧海喝道:“恭迎太子殿下——跪!”
张慕扬刀撩开拦路树杈,落足时无声,朝密林深处走去。
穿过狭长谷底,面前是处低地,散落着数具死尸,远处山洞中有狼崽子嗷嗷叫,张慕闭上眼,侧耳辨认四周动静。
没有危险。
张慕战靴迈出步,不断靠近低地中央,颀长身材站稳,仰首眺望,四周都是陡峭岩壁,这里是群山环绕中个偏僻峡谷。
峡谷内铺着干草,四周尸体有西川军——李庆成带来自己人。
学士与符将军,正式行太子监国。”
“方皇后仓促叛乱,行事定未考虑周全,咱们加上符将军,唐英照两名大将军在皇城战,或可顺利平叛也未可知,不至于如今这般多枝节。”
李庆成静片刻,叹口气,士兵最后次搜索完来报,找不到人,海东青还未归来。
“走吧。”李庆成吩咐道:“来日回归京城,再给他厚葬,追封祖上三代。”
众人再次起行,兵士让出战马,李庆成骑在马上神情恍惚,片刻后方青余实在不放心,与李庆成共乘骑,朝眉山最后段山道前进。
哗啦声响,整齐划,五万兵士同时跪地,声音排山倒海:“恭迎太子殿下!”
李庆成只觉这惊心动魄日子,辗转反侧夜终于到头,不需再担惊受怕,也不需再被压得难以喘气,短短半年,仿佛是过两辈子。
股难以言喻痛苦沉甸甸压在心头,那不属于他经历仿佛与他记忆融在处,连日赶路时
还有具身穿盔甲陌生士兵,张慕躬身检视那已快腐烂尸体,扯下块江州军腰牌。
张慕转个身,见几只幼狼在撕扯只手臂,手臂上戴着个护腕。
张慕想也不想,杀那几只幼狼,把护腕与腰牌收好。
三天后,李庆成失魂落魄,仿佛心里缺块,驻马立于江州兵道时,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面前是成山成海兵士,五万江州军列于城外平原兵道,盛夏炽日当空,天际片刺眼蓝。
张慕浑身是伤——被狼抓,落崖时被岩石挂。左手指路扳着峭壁摔下来,已折断两根。
他拖着受伤赤\裸臂膀起身,踉跄沿着溪流走,漫天细雨又扯起来,在他面前笼成场烟雾。
张慕头扎进树丛里,重重摔在地上,出口长气。
他寻数根木枝充当夹板,固定住手指,刀交右手握着,海东青从崖顶飞下,低鸣声。
张慕站片刻,忽地转头,眯起眼,听出远处有低低狼嗥声,继而朝海东青“嘘”声,海东青飞过来,落在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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