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这个世道,厌恶眼前黑暗,最最心疼怀里人。
靖千江腾出手,摸索着从身后抚上曲长负胸膛,按住他心口。
“你总觉得别人不会懂你,可是曲长负,你以为在喜欢你什?会不知道喜欢人什样子吗?你有很重要事想完成,要做到什,就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你不许别人亲近你,是不想把跟你接近那个人也变成需要付出代价,你只有你自己,这样才能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可是……”靖千江扣住他肩头,迫使他转过身来,面面相对,“为什总是如此轻忽自己,牺牲自己,曲长负啊……”
他手指怜惜地抚着对方脸:“你明明比什都珍贵,比什都重要。你可知道,为能再见你面,也是,
可靖千江瞧着他转过身来便殚精竭虑地筹备粮草,这搭进去辈子做任务才好不容易挣来条命,仍是这样说涉险便涉险。
他就知道,当年那个少年点都没变,他只是活在曲长负心中冷硬坚壳中,将那份天真,热烈与往无悔,好端端地保护下来。
他拒绝别人解自己,其实,又期待着有人能够懂得他。
而反观自己,这些年反倒是变得越来越尖锐刻薄。
自从遇到曲长负,知道什叫求而不得,相思无门;
个也想到,那个也想到,那你呢?”
他死死地箍着曲长负,语调噎然:“咱们那小就相识,还能不知道你吗?你心里直不服气,不甘自己命运被人摆弄,也仇恨那些随意将旁人性命牺牲人,你想往上爬,往前走,把他们都踩在脚下,洗脱当年悲愤无力。”
“这多年过去,你直没变,你还是你。”
其实曲长负性情,直是尖锐,激烈。
十岁那年,他被人抛弃在战乱之中,看着亲人远去,不曾姿态狼狈挽留哀求,而是学着捡起地上兵刃,步流血,为自己闯出片生天。
自从母亲和外祖父相继去世,部落发生变乱;
自从感受过战场杀戮残酷与百姓之悲苦;
自从……曲长负死。
他才开始点点理解对方身上无力与不甘。
如今他亦是如此。
后来摆夷族族长去世,旁支意图夺位,带领手下将寨子包围,想令支持靖千江这个族长血脉人屈服,他却从容不迫地站出来,回答说:“从未曾依附于此处。”
齐徽对曲长负用尽手段,并且百般暗示,只要他愿意稍加辞色,荣华权柄唾手可得,但曲长负所有之切,却都是实实在在凭着出生入死功勋换来。
他生来钟灵毓秀,却又多病坎坷,他次次地拥有,又毫不留恋地为某种坚持,将辛辛苦苦挣得东西轻掷。
当时在席上与朱成栾宴饮,靖千江就想过,这如果是真正少年心性曲长负,怕是在听到对方那番话之后,就会起身离座,拂袖而去。
但他现在已经学会隐忍与城府,可以笑着和自己所憎恶人推杯换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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