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躺下身,曲萧亲手给他掖掖被子,吹息旁边灯烛,站起身来。
“父亲。”黑暗中,曲长负忽然叫他声,“病情有好转,你可会觉得喜悦?”
曲萧似是怔下,然后道:“你这孩子,总改不胡思乱想毛病。你是最疼爱儿子,父亲怎能不盼你身体康泰?”
他轻轻点点曲长负额头,起身离开。
曲萧走后,曲长负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但事实上他纵然满腹心思,体力也支持不住,躺在柔软床铺上不过片刻,便已经沉沉睡去。
他走到床前,将手放在曲长负额头上试试,脸上似是有些欣慰。
“见你今日去宫宴,还让有些惊讶,看来这病是真好些。现下感觉如何,可还头疼吗?”
曲萧手心滚烫,曲长负微微偏头躲开,说道:“不疼,大概是近来吃药有效,也没再发烧。”
曲萧略颔首:“那就好。本想帮你推兵部差事,既然身子没有大碍,那就去转转罢。”
他稍稍沉吟:“过几日要外出办差,恐怕要走月余,照顾不到你。离开之前,会帮你跟军营人打声招呼。”
曲长负回府之后,吩咐人取匣金,悄悄送到苏玄目前住那间小破客栈床底下。
苏玄这人看着和善,其实清高恃才,他刚刚把人家心血之作批体无完肤,若他时受打击,觉得人生没指望,再去抹脖子什就不大好。
他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就出去兜这大圈,混个官当,又提醒宋家避祸,回到家里之后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上下哪都疼,活像被人毒打顿。
他就咳嗽两声,可把满院子人都给惊动。
铺床扫地,掌灯做宵夜,全都把手头事情放下,奔出来慰问曲长负这个古代医学奇迹。
过于疲惫后果是,深眠中,梦境很快接踵而至。
他仿佛再次回到十岁那年,趁着圣驾去坝上游猎之时,厉王勾结草原三
曲长负道:“父亲费心。”
“为人父母,为子女费心,也是应当。”
曲萧道:“你自己注意身子比什都强,庆昌那边已经跟她说不要扰你,别事莫放在心上。”
他眼看天色不早,说这两句话,顺手将曲长负手中书卷抽出来放到边:
“你也别再看书,睡罢。等你躺下就走。”
大家纷纷询问少爷在外面可受累,是否还撑得住,要不要喝药饮汤,有没有冻着气着。
曲长负夹在众人片关爱中回房,等到被伺候着盥洗完毕,刚从宫里出来曲萧也过来看大儿子。
他身上还穿着深色官服,襟口绣着卷云花纹,显然是并未来得及回房更衣,国之相威严犹存。
曲萧挥挥手,房间里人无声退下,曲长负从手上书卷上抬起目光,叫声“父亲”。
这对父子气质有些像,都是生清冷,但相比曲长负凛冽淡漠,曲萧身上,更多是隐藏在平和之后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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