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少年,面如雪玉,俏傲可爱,犹如羽翼鲜亮骄傲耀眼小雉鸟,他站着,腰间配着把漂亮弯刀,脚踩在椅子上,用漆黑滚圆眼睛眨不眨地睥睨着他。
“娘让来看看你。”少年薛蒙哼唧道,“听说你就是堂哥?……长得可真寒碜。”
墨燃不吭声,低着头,不习惯被人这样紧盯着打量容貌。
薛蒙问:“喂,你叫什名字?墨……那个墨……啥?跟说说,不记得。”
“……”
昨日种种如逝水,自眼前湍急而过。
他想到前世死生之巅,薛蒙独自人上山,站在凄冷巫山殿里,红着眼眶追问他楚晚宁下落。
薛蒙说:“墨微雨,你回头看看……”
他想到自己当踏仙帝君之后,薛蒙与梅含雪伏击刺杀,青天白日里梅含雪阻绝他路,薛蒙怒喝着,面目扭曲狰狞,弯刀刺入他胸膛,鲜血狂飙。
薛蒙说:“墨微雨,谁都救不你,这世上容不下你!”
薛蒙脸,年轻,傲慢,意气风发五官。
在这张脸庞上,墨燃见惯仇恨,愤怒,鄙薄。
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此刻神情。
薛蒙摩挲着自己腰间龙城佩刀,那是墨燃不惜艰险斩下大妖精魅,夺极品灵石,送来替他融嵌。
没有这把刀,他或许就夺不下灵山大会第,没有这把刀,他或许就只能沦为籍籍无名修士,背负仲永之伤。
“问你话呢,怎不吱声?”
“……”
“你是哑巴?!”
三番不见响,少年薛蒙气笑:“都说你是堂哥,看你唯唯诺
他想到桩桩件件仇恨,愤怒,炽热,龙蛇舞动。
他想到这辈子楚晚宁身死当日,薛蒙猛地跃起咆哮着将他摁在墙上,颈间动脉,bao突,困兽般怒嗥着:“你怎可以说他不救你……你怎可以说他不救你!!”
忽然间,心念闪,眼前仿佛亮起道微光。
或许是墨燃这样僵硬地站着,实在站得太久,久到让他想起最早,最早,最模糊那段记忆。
他好像看见两个少年,个瘦厉害,瑟缩惊惶,如被抽打惯弃犬,不安地蹲在弟子房小桌子前,蹲在条凳上,小手紧紧攥着,护在膝头,动也不动,那是他自己。
他清醒时候,出于这样那样原因,出于自尊与颜面,他从未好好跟墨燃说过个谢字,但他其实很难受——每日擦拭着龙城时候,都是心绪万千,百感交集。
尤其是儒风门回来之后,知道是墨燃从徐霜林手下救自己,薛蒙就更是煎熬,醒来之后,听说墨燃和楚晚宁仍下落不明,他失声痛哭,人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哭自己师尊而已,只有薛蒙自己清楚,那天晚上,他抱着龙城佩刀,躺在病榻之上,望着黑暗,嘶哑地说声:
“哥,对不起。”
你在哪里……你和师尊……都还好吗……
墨燃说不出话来,也挪动不脚步,整个人像是定住,就那样木僵地站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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