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楚晚宁也走,再没有回头。
南宫驷便直没有拜师,他凭着这只缝缝补补旧箭囊,凭着那句“贪怨诳杀*盗掠,是儒风君子七不可为”,终于在这人心隔肚皮天下第宗门里,长成位和他父亲截然不同端正英杰。
而此时,离容夫人逝世,已过去近十五年。
幻象再次聚起,这回,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南宫柳寝殿,是月圆之夜,南宫柳缩在床榻上,榻上铺着凉席,摆着竹夫人,显然是夏日,但是南宫柳却裹着好几层厚厚褥子,不停地在
南宫驷背对着他,直跪着,再也没有站起来。
楚晚宁轻轻叹口气。
他与南宫驷,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如果可以,他倒真希望南宫驷这辈子都以为容嫣是斩杀妖兽时不幸身死,可事与愿违,隔那多年,纸还是被火焰穿透,烧成灰烬。
在楚晚宁目光里,如今跪着南宫驷,和回忆里跪在灵堂里那个孩子,就这样恍然重叠在起。
那个孩子在笨拙地背着逍遥游,但是他背很生涩,总也连贯不起来,他就边擦着眼泪,边地慢慢背给他母亲听。
。”
心理扭曲?
到底谁才扭曲?
这个人付出,难道还不够多吗?
是不是真要把他血榨干,肉嚼碎,连骨头都献祭出去,才是对,才是好,才不愧天不愧地是名副其实楚宗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他磕磕绊绊,每次停下来时候,他稚嫩幼小脸上,都有着这个年纪所不该遭受苦痛,“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定乎内外之分,辩乎……”
孩子细软嗓音戛然而止,他没有背下来,小小身子在轻轻颤抖着,像风中蒲柳,他最后捂住脸,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
“阿娘……错,驷儿错……你醒醒好不好,阿娘……再也不贪玩,你醒醒,你再教教,好不好?”
后来,逍遥游成南宫驷每堂早课都会誊抄默写卷文,伴着他,从垂髫小儿,到意气风发儒风公子。
容夫人走,再也不能教他。
墨燃捂着他耳朵,楚晚宁身形高大修长,但是站在如今墨燃面前,头顶还是只到他下巴。楚晚宁更不是个柔弱无力人,可是墨燃低着睫毛望着他,却忽然觉得他很可怜,忍不住生出无限疼爱与柔软来。
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想要抱住这个人。
不带情/欲,只是单纯地想要抱着他,想在这硬邦邦天地之间,以血肉之躯,给他尺寸温暖,仅此而已。
对于这些不过脑子就说出口质疑,以及“如果是,定如何如何,怎样怎样”话语,楚晚宁却是比墨燃习惯多,显得很平淡。
这时候金成池回忆也结束,回忆碎片在重新崩塌重组,楚晚宁便把目光移开,落到南宫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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