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容嫣没有来府邸看他,只让侍女给他送来绣着山茶花箭囊,还有封书信。
信上母亲笔记端正肃穆,没有太多好言语,只说知道驷儿近日习武,喜爱弓箭,就绣只背囊,给他拿着用。又说自己要和他父亲同去金成池,待回来之后,还会再好好抽遍《逍遥游》,望他莫要再
因为,她看到南宫驷蹲在地上,小小身子蜷成团,在她布下禁咒里缩着哭,她孩子,那个直开开心心,欢腾明快驷儿,在她打骂中,哽咽着哭起来。
容嫣怔愣良久,缓缓站起,走到禁咒结界前,抬起手,想要解开,想要俯身抱起来,抚摸他红肿脸颊,亲吻他额头。
可是她忍着,她最终仍是狠绝地立着。
她慢慢地把后半句话说完:“你自己要懂得……贪怨诳杀*盗掠,是儒风君子七不可为。”
“不懂,不要明白,…………”南宫驷抬起泪眼模糊眸子,朝禁咒外母亲哭着大喊道,“讨厌你!没有你这样阿娘!”
下去,斟酌会儿,放弃这句话,转而道,“娘亲不希望你以后成为他这样修士,成为他这样掌门。”
南宫驷咬唇不语。
“你顽劣,课业不用心,这些都不算大事,但你怎能学会说谎骗人?儒风门煌煌百年基业,便是直坚持着君子风骨,才有颜面立足于众仙之巅。这些道理你爹从不认真教你,但是你娘,他不跟你说,便由来耳提面命,次次跟你重复。哪怕你不听,哪怕你觉得苛严,哪怕你恨。”
“……爹爹不跟说,那是因为他把当驷儿,他让开心,他便开心,你呢?!”南宫驷怒道,“什娘亲,你只把当儒风门少主,当以后掌门!跟你在起,半天好日子也没有!不听你说!”
容嫣恼得厉害,雪白脸颊上泛起丝不正常潮红,她以帕掩面,又是阵咳,而后喘半天气,才严厉道:
“…………”
那瞬间,禁咒结界外,容嫣脸庞是那苍白,素来冷毅面目,竟好像是伤心欲绝。
那张脸,这二十余年来多少次在南宫驷睡梦中出现,醒来时枕头早已湿润,那时候自己就像只剧毒蝎子,挥舞着螯,把恶毒汁液用力扎进母亲心里。
痛,真痛。
历经生也不会缓释,永远无法与自己和解。
“好。你不听,就直讲与你听,讲到你终有日明白为止。”
“……”小孩子倔得厉害,干脆拿手捂住耳朵。
容嫣坐在椅子上,慢慢平复下来,但心口还是阵阵抽痛,她想起自己早年除妖时受过伤,虽然每日吊着药,但如今还是转为沉疴,病越来越重,再抬眼看灯烛之下稚子忤逆模样,不由地闭上眼睛。
半晌,她语气稍缓,说:“驷儿,娘亲不可能陪着你辈子。总有天会无法再盯着你,无法再警醒你,只希望你自己往后可以懂得……”
她忽然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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