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上苍薄待于他,而今看来,竟荒谬得像个笑话。原来事实并非如此,原来上苍待他很厚,只是他心太薄,看什都是阴暗。
是他不好。
他惊觉自己曾走那样条不归路,他想此刻回头,他想用余生去补,用后半辈子来还,不知道这样做,还能不能来得及回到原点。
什踏仙君,什人界帝尊。
都不要。
若是稍有差池,若是怀罪大师不曾出现,若是楚晚宁魂灵破碎得再多些,若是师尊心灰意懒,天上人间不相见……
他低下身子,明明知道无法抵住楚晚宁额头,却依旧忍不住,合着眸子,像是要拥住那缥缈地魂般,俯在衽席之上。
“师尊。”
他与他亡魂交叠,月光洒落,不分你。
墨燃喟叹般,长吁口气,心里却是苦涩沉甸。
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嘎呀脆响,墨燃目光落在最里面那段隔间,那里临着半月状拱门,拱门外便是露天楼台,月色透过垂着薄薄纱帘透进来,清风摇曳着。
明明这里有二十余个病魂,但墨燃偏生不知为何,就有种强烈感知。
或许是引魂灯在冥冥中领着他路向前,他心无旁鹭地,就往最里头那间走去,走到那片纯净朦胧月夜中。
他抬手,掀开帘子。
楚晚宁最后片孤魂果然躺在那里,他闭着眼睛,脸色很苍白,和霜天殿里停放尸身是如此相似。
他只想好好来过,做个楚晚宁直希望他去做端正之人。
有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他过错太深。
他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偿还,或许到死那天,他依旧摆脱不这无尽悔恨。毕竟划在水里痕能复归平静,而扎入木中伤,却永远透骨三分。
“师尊。”良久后,他浸在月色下,浸在楚晚宁近乎透明魂魄里,他说,声音像是在哄个孩子,
他见过楚晚宁尸身,见过楚晚宁人魂,如今又见到这病地魂,每见个,个中感受都不尽相同。他在尸身跟前下跪,罪恶与愧疚几乎要把他撕碎,他在人魂前忏悔,牵着手恳求楚晚宁来归。
而地魂。
他试图去相拥,却什都捉不住,什都碰不到,他忽然心中种无边无际惶然,竟觉得这才是他理应拥有结局。
他满身怨罪,满手血腥。他何德何能,能再与故人常相伴,不离分?
墨燃合着眸,睫毛似乎有些湿润,浸暖单薄枕被。
饶是找到他,饶是重生在望,墨燃看到这样血迹斑斑、清冷单薄身影,还是忍不住心中隐痛,鼻尖酸涩。
他走过去,把引魂灯搁在床头。
而后坐到楚晚宁地魂床榻边,想轻轻握住对方冰冷手。
但这个残魂和先前人魂不样,或许是因为损耗得厉害,他灵体竟是虚无,墨燃指尖碰不到他,就那穿过楚晚宁地魂虚影,落到洁白床褥上。
墨燃因这样虚无,生出些苦涩不堪失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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