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硬如铁？心硬如铁？
不是
……
墨燃喉头哽咽，复而恸泣，他跪下来，他跪在那个看不到自己残魂跟前，引魂灯搁在脚边，他断断续续期期艾艾，他声嘶力竭几欲泣血，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失声嚎啕。
他跪在楚晚宁跟前。
不是……
“
终是待他，太不近人情
些。”楚晚宁喃喃着。
几许沉默。
“罢。不要你去送。自去瞧瞧他，再与他道声歉。”
墨燃呆呆看着，脸色已和魂魄
样苍白。
原以为是师尊太冷，冷如寒铁，令自己心冻成冰。可谁曾料师尊竟是对自己好……
也就是那天，师昧端着碗热气腾腾红油抄手，翩然来到他房中，柔和嗓音，温暖语调，还有烫心暖肺龙抄手，让他对师尊失望，都尽数成对师昧好感。
可谁知……
可谁知！！
那缕亡魂伫立在他身边，每个死者人魂归来时都是不样。有如罗纤纤，是为去看眼死后所不知故事，有又如方才奈何桥边人，无牵无挂，只愣愣再往生前活过地方走遭。
楚晚宁这缕人魂，失双目，亦辨不清身边人嗓音，甚至不知今夕何夕。
般想做什
就做什性子，总是要改。……罢，不说，你帮寻个碗来，要厚实些。外头风寒，端过去不要冷。”
将破土，将破土。
仿佛听到脑海中轻微破碎声，某段回忆终于用它尖锐齿爪啄破壳儿，尖叫着厉鬼般向墨燃扑杀而来！
霎时间，天昏地暗。
抄手。
他俯进尘埃里，他捉住楚晚宁染血衣摆。
君非心如冷铁，亦难为顽石。只是前尘算错，误君良多……只是……
“师尊、师尊……”他悲恸着，蜷缩着，“是对不住你。求求你……求求你跟回去……”
“师尊……求你跟回去，错，是不好。不怪你，不恨你，是不对，总惹你生气，你以后再是打骂，也绝不还手，师尊，只要你回来，什都听你……敬你、疼
他在尘世间放不下遗憾，竟是自己。
——再与他，道声歉。
冰化，成水，成汪洋。
墨燃缓缓抬手，将脸埋入掌中。
肩膀微颤。
他重返凡间，大约是生前觉得件事做不好，做错，觉得遗憾。
想要弥补。
于是，楚晚宁最后做个与生前不再相同决定。
抄手盛出来，装在碗盏里。碧绿葱丝，奶色汤汁，红油浇头。
他把碗递给“师昧”，却忽在最后停住。
师昧。
师尊。
……
那是他第次吃到师昧做抄手啊，那天，他因误折王夫人栽种名花而被楚晚宁责罚，天问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亦是心如死灰。
他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只想着自己摘花本是想要赠与师尊，却遭此毫不容情地鞭笞，他觉得自己先前是瞎眼才会看上楚晚宁，是猪油蒙心才会觉得楚晚宁温柔，觉得楚晚宁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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