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妈抱着他指着自己说:“是你妈妈。”
温良眨眨眼,面无表情地喊:“妈。”
就这样成别人家孩子。
如果生活就这样安定下来,那也就这样,偏偏表舅妈家命格波三折,把温良买回家还不到半年,她竟然怀孕。
家人大喜过望,再看看买回来温良,眼神儿就变味。
停往外涌,什都看不清,沈母口中描绘画面让他快要发疯,五脏六腑都被只大手揪着,拽着,要活生生掏出他胸窝,剧痛让他只能挤出气若游丝呻吟,张嘴眼泪就汹涌淌进嘴里。
“四岁……他才四岁……他才四岁……”
他温良才四岁,个四岁孩子,最最天真烂漫什都不懂,最该被家人抱在怀里宠爱撒娇时候,他温良却被硬生生捆着塞进箱子里,隔着千山万水被卖去穷乡僻壤,明明是他们温家宝贝,是被捧在手心里、护在心尖儿上宠着娇气小娃娃,是连根手指都不舍得碰,摔跤都要心疼弟弟,却在不知道地方被陌生人肆意殴打,被恐吓吵骂,被拽断头发,还被火钳子活生生烫掉胎记,就那活生生烫上去,多疼啊,他得哭成什样子,连个哄哄他人都没有,他只有四岁,他才四岁啊!那些人是疯?是没有心肝?怎能对个四岁孩子做出这种事?他们真是人?温良该有多害怕,他该有多恐惧啊,他个人遭受着这些,身边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哥哥,他可能扯着嗓子哭过,挣扎着想跑过,到底是被怎样虐待过,到最后被拎出箱子时连哭叫都不敢?他那小,那弱,他个人到底是怎熬过来?
他想着温良肚皮上胎记,再想想沈既拾小腹上伤疤,那多画面重叠在起,仿佛去到当年现场,温良凄厉惨叫就在耳朵里飘,像针样扎透他耳道,捅进脑子里,把他搅成滩混沌稀烂水。
温良受这大苦,却衣食无忧,健康平安活到现在。
这算什,现在有自己孩子,这个买回来算什,如果讨人喜欢也就当半个儿子养下去,可这小孩儿除吃就是自己玩儿,既不讨喜也不亲人,活像喂条白眼儿狼。毛病越挑越多,越看越不顺眼。
温让心尖儿被活生生割掉,自责几乎要把他杀死。
店里老板娘被异常氛围引着频频看过来,沈母不知道什时候也爬脸眼泪,她哆嗦着手给温让揪节卫生纸,温让极力压下滔天恨意与懊悔,道谢后接过来,沙哑着问:“……后来呢?”
后来故事就像场闹剧。
温良又惊又伤,在表舅妈家里住下来就生场大病,连续几天40°高烧不断,差点把人烧没。表舅妈边念着晦气边舍不得花出去钱,中西偏方紧治慢治,总算是把人救回来,四岁小孩儿瘦脱相,也不知是福是祸,脑子被烧出点儿问题。
——浑浑噩噩,什都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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