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过不会分离,怎知晓朝国破。
前往玄天楼那条路,是他生中最漫长次旅途。
那时寒冬凛冽,后有追兵,无数死士随从为保护他们而丧命,最后连识微都死,身边只剩下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男孩。
容妄直愧疚地觉得他是叶怀遥负累,觉得是他间接造成叶识微死亡。
但叶怀遥并没有说过,在最后那段日子里,是容妄依赖与相信,使得他能从满地万念俱灰中捡起丝微薄憧憬,坚持着对生命不放弃。
“抱歉。”容妄有点忐忑地说,“不知道你见到此处会不会开心,年少无知时候,曾经说过要帮你重建座王府,可是出言轻狂,却迟数百年才做到。”
叶怀遥表情晦暗不明,轻嘲道:“小时候说过大话可多,要是句句都当真,怕是累死都偿不完。往事难追,这又何必?”
他素来言语温和,少有这样口气,容妄倒也不以为忤,慢慢踱几步,看着窗外景色说道:
“也没想着你回来,就是自己住。小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苦,想长大、变强,可是到如今回头,生中竟只有那些年最快活。”
他口中“那些年”,说便是同叶怀遥认识直到亡国之前岁月,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罢,不必跟着。最近加强守卫。”
众人纷纷应,几名侍女上来请示:“敢问君上,明圣可是同去幽梦宫居住?”
容妄有点犹豫,但又想两人要是离远他不放心,还是决定道:“是,去安排罢。”
“你……”
他转头,凝目望叶怀遥片刻,终于还是叹气道:“唉,算,咱们进去。”
叶怀遥指尖抚过旁边屏风,上面工笔山水已经有些褪色,显然摆在这里有不少年头。
隔这久时光,以前那些想要珍惜往事都已经烙刻在心上,即使不需要复原出相似居所,也不会忘记。
他惦念父母,兄弟,其他朋友,也不是没有想过小容,但诸多心事压在胸口,他占分量实在有限。
犹记得初见时候,容妄不过是个沉默少年,弱小、贫穷、缺爱、生活艰辛,如自己曾经帮助过许多人。
然而几年相伴下来,两人相谈得宜,处之欣悦,感情逐渐深厚。
叶怀遥便同容妄去这座赫赫有名幽梦宫,进去先看见便是何湛扬二哥那双龙角,正被高高挂在正殿门口作为装饰,张牙舞爪样子格外嚣张,感到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
而两人穿过议事殿,绕过几道回廊,进后面休息静修之地,叶怀遥终于明白容妄刚才为何而犹豫。
这里布置装潢,竟与当年翊王府模样。
外面花园、月门、九曲桥,甚至连假山上他小时候常常喜欢藏进去个山洞,都复原出来。进到内院,里面书房剑室,亦是应俱全。
时间仿佛刹那间回溯,他竟个恍惚,似是看见父母并肩站在庭前赏花,弟弟读书声朗朗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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