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先去给你买几身衣服,”沉默着开出村,小姨拨拨空调扇叶,跟苟小河计划,“正好现在放假,学校回头让你姨父去跑,过几天闲下来,带你好好玩玩。”
苟小河安静听着,除点头不知道该说什。
小姨是他这些天唯依靠,但毕竟相处得太少,离开熟悉老家,距离感便微妙滋生出来。
“谢谢小姨。”最后他只能想到这句。
小姨伸手拍拍他脸:“睡会吧。”
“笑什呢。”
小姨扣上后备箱,招呼苟小河上车,转脸就看见他冲着路边发愣,嘴角弯起点点笑。
“没,想起来边桥刚到家,就跟打架。”苟小河坐进副驾,隔着车窗看锁上院门。
“谁赢。”小姨也笑。
“边桥。”苟小河说,“打不过他。”
架,把墙上老相框都摔,骂很多难听话。
苟小河就记住句:姥姥让小姨把这个杂种带走,哪来送哪去,不然她就把边桥扔河里淹死。
两个大人在堂屋吵,边桥被小姨搁在里屋床上坐着,耷着眼撕手上死皮,不哭不闹,安安静静。
苟小河当时才年级,直记得他那个样子,因为边桥太白,长得像个小女孩,还不理人。村里小孩都是皮猴,从来没见过这样。
他在边桥旁边转来转去,先是故意弄出动静,又拿自己小玩意儿和零嘴给边桥,跟边桥说话,边桥都不理他。
苟小河有点儿晕车毛病,他自己不知道,只感觉脑子迷糊,密封车厢里皮革气混着空调气味,闷闷,闻得他不舒服。
从老家开车到小姨城市,也不太远,四个多钟车程就能进城。
苟小河路昏昏沉沉,除中间被小姨喊起来问要不要尿尿,其余时间都随着颠簸半睡半醒,能听见小姨不时接个电话。
“小河。
“脾气从小就大。”小姨发动车子,握着方向盘又看苟小河,“咱们走?”
苟小河点点头,再朝姥姥坟地方向望望,心口酸沉沉,他抱紧怀里书包,闭上眼靠进座椅里。
小姨动作像她计划样麻利。
办完姥姥丧事,她去队部和镇z.府跑趟,流程该走走,家里水电该停停,然后去姥姥坟上又拢遍土,磕三个头,等苟小河收拾好东西,就直接开车回城。
苟小河其实没什好收。老屋里切维持着姥姥在时模样,衣服小姨不让他拿,他在家里翻来翻去,需要带走东西,就只装扁扁只书包。
直到苟小河问他:“你是小姨小孩?”边桥才不高兴地瞪起眼:“不是。”
还打苟小河顿。
小姨扔下这个不是自己小孩,来去如风走。姥姥在家又哭又骂整天,最终也没把边桥扔去河里。
边桥就这在苟小河家住下,住就是六年。对于苟小河来说,边桥是个很奇妙存在,像天上掉下来小孩。
直到初那年他被小姨接回去,到现在,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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