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就这样,都是年轻时候埋下根儿,欠下债。”爷爷倒是不当回事,这告诉他。
柳小满冲着板蓝根,想着这话,又看看桌上那锅稀粥,突然想叹口气。
他们爷俩儿吃饭都不挑嘴,没什偏好,也没什钱,经常厨房还剩什就处理处理吃,饱就行,没觉得多酸楚。
可今天他有点儿梗得慌。
爷爷能欠什呢。
“怎回来。”他往柳小满脸上看,生怕看见个鼻青脸肿孙子,好在柳小满身上脸上都很正常。
柳小满仰脖把大口水往肚里咽,目光在餐桌上飞快地打扫,想看爷爷晚上吃点儿什。
眼看过去,全是清汤寡水。
小锅稠点儿米粥,洒两把花生,才拔插头,花生米粥还在电饭锅里咕嘟嘟地滚着热气儿,香得很清新。
锅上架个篦子,熥着两个不知道哪天剩下馒头,和碟杂咸菜。
这下柳小满想也不用想就“嗯”声,笑着说句:“不能。”
让他像罗浩那样咋咋呼呼地跟着夏良玩儿,这辈子都不可能。
车骑到柳小满家楼下,他从后座上蹦下来,对樊以扬说:“去跟爷说声。”
“快。”樊以扬条长腿支着地,顺手往他后腰上拍。
柳小满笑着护下痒,抬腿往楼上跑。
街上其他相同年龄小老头老太太,已经开始乐呵呵地享儿孙福,可怜他爷爷,儿媳妇跑,儿子常年没个踪影,还得伺候他这个麻烦孙子。
这样日子已经过十多年,往后还有几十年要这样过下去,早已经让他习惯到麻木,觉不出酸楚。
但这些念头拱出来,他也没法毫无感觉
“……”他刚要说话,爷爷转身朝着窗户弯腰咳两声。
柳小满把水碗放下,转身又进厨房,给爷爷冲板蓝根。
爷爷咳嗽毛病是这两年才添下,起因是去年冬天那场寒流,他们祖孙俩儿块被流感撂倒,昏昏沉沉半个月,老少两个鼻子成天水泄不通,在饭桌上对着轰轰隆隆地擤。
他当然很快就好,爷爷却像是直没好透,动不动就咳两声,去检查也没有炎症,开点儿消炎药吃也没效果,就是咳。
除咳,他身体也格外地开始畏寒,胃口也越来越小,不乐意吃荤吃腻,茶都不爱喝,就愿意喝点儿烫粥与白开水,偶尔还讲究下养生,冲碗板蓝根慢慢悠悠地喝,喝完还是咳。
进家门,爷爷刚把晚饭做出来,正往餐桌上搬。
柳小满喊声“爷”,像小阵麻利旋风,从他爷身后步履不停地直接刮进厨房,给自己倒水喝。
爷爷“嗯?”声,放下碗筷跟过去,有些奇怪他这个点突然回家。
上课时候柳小满般不回家吃饭,早上由樊以扬骑车带过去,中午傍晚在食堂随便吃点儿,晚上再坐着樊以扬车后座回来,毕竟饭点儿就那点儿时间,来来回回折腾几趟还不够费事。
今天这是开学第天就让人给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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