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在她带着所有钱离开后,直到现在,言惊蛰也不知道该怎评价这个人。
赵榕刚走那段时间,言树苗总找她。
他不知道妈妈去哪,半夜会突然哭醒,缠着言惊蛰问妈妈呢,妈妈什时候挣很多钱回来,如果回来话挣少少钱也没关系。
言惊蛰不知道怎回答,小孩子不懂离婚,他也不想让言树苗过早理解“抛弃”,只能抱着言树苗,下下捋他后背,直到小孩抽噎着睡过去。
后来应该是意识到就算哭也见不到妈妈,而且提起妈妈时,爸爸也会很沉默,言树苗念叨赵榕次数越来越少。
言惊蛰并不太意外这个答案。
因为言树苗今天戴帽子,就是赵榕给他买。
也是她消失之前,除母乳,唯给言树苗东西。
没有感受过美好家庭人,很难去界定何为幸福生活,“母亲”这个角色,在这句话里同样适用。
言惊蛰不知道赵榕算不算得上个好妈妈,他看着赵榕经受怀胎之苦,据说每个人体质不同,孕期反应也不样,他觉得赵榕应该属于反应很大那类,整宿整宿抽筋,吃什都反胃,直到生产前都在吐酸水。
说过最多词是“不想”:不想吃、不想玩、不想要、不想看……很多时候言惊蛰知道他在忍,可窘迫生活是事实,并不能因为心疼改变什,只能装看不见。
所以但凡言树苗露出低落情绪,言惊蛰只要有点点解决能力,都格外重视。
看爸爸蹲下,言树苗站在路牙子上不动。
父子俩高低停在路边,头顶道行树高而秃枝桠挂着雪,身后偶尔有车慢吞吞经过,在凛冽寒冷空气中搅和几缕尾气。
言树苗从毛线边边帽檐下望着言惊蛰,眼睛轻轻扑扇着,像是在思考能不能说。言惊蛰也不催,耐心等着他。
今天突然有这种反应,估计前几天已经偷偷哭过好几次。
毛线球来回蹭着耳廓,言惊蛰照旧什都说不出来,只能捋捋言惊蛰背,保持着这个姿势把小孩儿抱起来,慢慢往家走。
“下来,爸爸。”言树苗在言惊蛰肩膀上蹭蹭鼻子,瓮声瓮气地想往下出溜,
她身体太差,营养严重不足,生下言树苗几乎要她命。
可醒来后第句话,她问是“孩子呢”;见到言树苗第眼,她哇哇大哭,像个小孩。
赵榕性格在言惊蛰眼中也算得上好,不太爱发脾气,生气时宁愿自己憋着,也不砸东西,更不会打小孩。
她应该是很爱言树苗,言惊蛰度认为,她是个好妈妈。
离婚前最后那顿饭,她还给言树苗剥虾壳,哭很久,对自己说“对不起”。
“爸爸。”
好几秒钟后,平时把“不想”挂在嘴边言树苗小心开口。
“想妈妈。”
“妈妈”这个词说出来同时,言树苗嘴角猛地就瘪下去。
他抬手往言惊蛰脖子上搂,扑进言惊蛰怀里,小脸紧紧贴着爸爸肩膀,大大地吸溜声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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