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离别能激发起人心底善意,也或许是言惊蛰情绪实在太灰败空洞,姐夫看他会儿,难得没有出言讥讽,甚至补发五百块钱工资,让言惊蛰多想想孩子,没什熬不过去。
言惊蛰向姐夫道谢,然后拿着这五百块,带着
父子俩东西不多,除那几本旧故事书,和段从送画画套餐,几乎跟几个月前搬进来样。
大概收拾完,言惊蛰去姐夫店里办离职。
姐夫第反应先是提醒他:“你现在不干,这个月钱可不能给你。”
“好。”言惊蛰并不意外,点头答应。
随后姐夫才“啧”声打量着问他:“找着什好工作?”
言惊蛰安静地在心里想。
个人如果只为自己,是活不下去。
这个世界真太苦、太苦。
第二天早,言树苗睡醒起床,发现言惊蛰没像以往样带早点回来,而是在收拾东西。
大小两个行李箱摊开在地上,已经整整齐齐地塞进去好多衣服。
言惊蛰刚被言瘸子接回家没多久时候,有回在厨房学着做饭,不知道哪儿惹言瘸子不高兴,被当胸给脚。
他当时还没灶台高,踩在小凳上才能够着锅沿,整个人毫无准备地飞出去,像个破风筝,撞倒墙角水缸,太阳穴“嗡”地响,从头到脚湿个透。
“嫌你脏,言惊蛰。”
那种猝不及防兜头泼下冰凉,跟他此刻感受几乎样。
段从像是多句话都懒得再说,站回去面无表情地凝视他眼,径直转身离开。
“没,”言惊蛰难堪地回答,“打算带言树苗回老家。”
带着言树苗来这里,幻想着能努力给他个好环境,上所好小学,或许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至少言树苗胳膊不会被烫,不会像个动物样整天锁在家,连学也上不起。
言惊蛰谁也不怪。他只在想,自己早就该承认,他就是段从口中烂泥。
他应该少做些梦,本本分分地回到泥堆里。
“爸爸。”他喊声,睡眼惺忪地抓抓脸,“们又要搬家吗?”
“嗯。”言惊蛰朝他露出笑容。
“哦。”言树苗习以为常地点头,又有些沮丧,跑到沙发上趴着,“可是好喜欢这个房子。”
“但这里不属于们。”言惊蛰轻声安慰他,嗓子有些哑,“是爸爸没本事。”
言树苗立马发出声七拐十八弯“嗯”,摇头否认:“爸爸对最好!”
电梯门开合,言惊蛰惨白着脸回过魂来,伸手撑住墙,缓缓地弯腰蹲下去,脊柱将衬衣顶起嶙峋起伏。
这天晚上言惊蛰没去便利店,言树苗睡着后,他在客厅里坐很久,没开灯,无声电视在他脸上投出闪烁光影,他隔很久才迟缓地眨下眼。
“……但你要坚持,哪怕谁都不为,只为你自己,好好活下去,答应好吗?”
电视里不知道是电视剧还是电影,憔悴女主角眼含热泪,鼓励着憔悴爱人。
怎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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