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对面石亭内外,有人如释重负,有人肃然起敬,有人面无表情,但所有人都按照赵官家之前吩咐,并无半点言语。
而赵官家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喟然点头:“朕不强求,但卿要晓得……既然要去叙什高丽之法统,就得承高丽国运之重。”
“外臣自然省。”金富轼昂然扬声以对,俨然是从之前动摇中彻底恢复过来。“外臣本就是高丽宰执。”
“那好。”赵玖也随之在座中扬声厉色言道。“朕知道卿此行目,朕也知道卿与背后高丽态度。但金卿,你须晓得,宋金不两立……高丽今日首鼠两端,虽然有小国无奈,可朕却绝不会为此稍有怜惜,朕只知道自己对你们几番礼遇,你们却只是推三阻四,何况你们之前有背大宋而臣女真之实行!高丽必须要拿出来足够东西,否则真有日,朕可以肆意为之,就定会肆意为之,以报高丽迄今以来种种不臣之举!”
“外臣以为官家会有上邦风度。”金富轼沉默下,方才回应。
这其中包括金富轼,早已经信——这位赵宋官家不是在开玩笑。
而今日事若是能成,怕是赵官家碗桑葚取士轶事,会登上无数笔记,乃至于正史。
闲话少说,回到眼前,并不算火辣辣,但依然有些发烫阳光下,饶是金富轼此番动身前做万全心理准备,此时也有些摇摇欲坠之态……这个诱惑对他确很大!
个番邦枢相,在国内本质上只是开京(开城)两班首领,最多不过是与国主、西京(平壤)两班三分天下个人物。
如何比得上大国尚书?比得上大国路经略使?大国哪路不比高丽人口多、不比高丽富庶?
“这话要是郑知常来说,朕是信,你来说,朕只当是放屁!”赵玖愈发厉声
便是从儒家思想追求上来讲,大宋内制,所谓翰林学士,侍奉天子,乃至于今日赵官家这般诚恳求贤,也素来是这种人内心梦想所在。
甚至更进步,就宋金两国这般局势,接下来无外乎是金国稳住局势,或者大宋北伐成功……那从个特殊角度来说,为故国,成为大宋天子近臣,将来在后种情况下努力保全故国,不正是他金富轼眼下、乃至于将来艰难追求要害事情吗?
有这瞬间,金富轼几乎就要直接上前——只要上前坐下,他就再不必为国内党争而操心,不用再跟国主勾心斗角,不用再想着如何清理国内那些腌臜僧侣势力,也可以更好地帮助故国在可能将来避免陷入困境,还不耽误他本人飞黄腾达。
实际上,金富轼真往前踉跄步。
但也就说这步,让他立即清醒过来,然后认真拱手而对:“谢过陛下隆恩,外臣感激不尽,但外臣从数十年前读书时便有个心思,乃是要仿照汉家史书那般,编纂本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之乱史书,叙高丽之法统,成高丽之族碑,若是吃这碗桑葚,怕是想成书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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