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先怔怔,然后才回头看看自己女婿与言不发侄子,再度怔怔,这才匆匆回头,却又直接跪下,然后居然边跪着,边帮赵官家斟杯酒:“官家!万事官家说算!臣知道,官家今日这般诚恳对臣,还免张宗颜死,定是有想头,怎说,官家讲出来,臣听着便是,绝无二念。”
赵玖看看田师中,又看看张俊,点点头,端起身前酒杯饮而尽,方才双手十指交叉于身前,并说出番道理来:
“朕有两个说法……首先个是明留暗去……意思便是,朕明面上不做张卿你半分处置,你依然是御营右军都统,但实际上,你要将御营右军军权交
你,两淮货能跟京东船搭到起?”
“那臣……愿意……愿意让、让贤。”张俊回头看眼自家女婿,然后终于艰难说出这句话,与此同时,田师中、刘晏、张子盖也全部起身肃立。“就以张宗颜这事为理由,官家撤臣吧!然后,然后另择大员……如何?”
“朕确有此意。”
赵玖面应声,面却反而摇头,而且言语同样艰难。“但朕不能这做……因为朕是个皇帝,朕对臣子,尤其是你们这些为朕豁出过命武臣……要讲信用。”
空荡荡张府正堂上,站着其余四人几乎起怔住。
“如果没有卿在下蔡,朕早就被完颜兀术赶下海!卿功勋,天下皆知!往后多少次,鄢陵那回、尧山那次,卿也都算尽力而为,没有半点耽误大局!至于张卿与朕私人之间,咱们刚刚说过好几回,你并没有负朕,反而是朕有些出尔反尔……”赵玖也越说越无奈,只是无奈中又有种咬牙咬定坚定感。“张卿,御营大军如今已经二十万朝上,天下帅臣已经八九不离十,你自己说,朕今日轻易动你,将来如何取信于其他八九个节度?取信于几十个统制?取信于好不容易才有点荣誉感和七八成军饷御营二十万大军?让他们相信朕,朕将来会妥当对待功臣,并将文武看般重?以文制武那是制度设计,文武平等,就得靠从朕这里以身作则!”
堂中片寂静。
期间,张俊几度心潮澎湃,有心鼓起勇气跟这位官家表明心迹,学段说书中君臣交心演义,所谓自牺牲,彻底拱手让出,却又每次都舍不得这个都统所带来权位财富与种种便利,然后又屡屡气馁。
到最后,层层气馁之下,这位资历最老御营都统俨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好,干脆只是束手不语。
“但官家却是为大局方才出尔反尔!”就在这时,御营右军副都统田师中忽然在自家岳父身后开口。“官家前两次与臣岳父交心时,是何等绝境?谁曾想过只过三年,就能在尧山打赢?后次说时,谁想到能这快就扫荡西北?官家被大局逼迫,艰难到这种份上,们做臣子,若是仗着功勋,仗着官家是个讲道理讲信用,便不知进退,才是真正取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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