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问题在于,即便是心里明白,又如何能控制住情绪呢?尧山之战,他部众死比眼下这次多多,但问题在于,女真人西路军主力跟西夏人匆匆凑起来堆救场部落兵是回事吗?力战而亡跟只能被动挨打是回事吗?
这次随他入关部下精锐甲士,每个人年要用百贯来养!却被群身上披着蓝棉袄蕃人给活活射死却不能还手?
而且就这走下去话,走到天黑扎营,全军怕是都死不千,唯独自己所领这几队人,估计要死五百!
谁能忍?
“老张是这般说?”曲端端坐在铁象之上,闻言蹙眉不停。“后面死伤这般厉害?”
除此之外,身为名老将,嵬名安惠早早注意到另个重要战场因素,那就是初夏时节,熏风自南向北,这原本使得宋军进军顺风顺水,但反过来说,若是从后方对宋军队列尾部进行‘追击’话,那宋军就要变成逆风倒撤。
实际上,张景部上来便遭遇到这种极端困境。
他作战组阵中,侧翼不停遭遇着西夏轻骑与撞令郎射击压制,背后却又遭遇到真正西夏核心战力冲击……箭矢、投矛,几乎压得他麾下部众喘不过气来,偏偏又因为同时要承受两面打击,连部队轮换都做不到。
可与此同时,他接到命令却是,不准擅自出动骑兵反扑,也不准停下部队进发步伐。
无奈之下,张景只能让本部举盾倒退而行。
“好让都统知道,俺家统制说,死伤不厉害,但他就是不能忍。”张景部传令兵拽着坐骑打个圈,然后焦急以对。“俺家统制还说,刻钟内若节度不去支援,他……”
“节度不在。”曲端居高临下打断对方提醒道。
可这还不算,很快,更糟糕情况出现,尾部西夏人开始有意识寻找浮土,用布包起,每有风起,便顺风扬土,然后些着甲西夏骑兵便尾随扬尘,发动近战突袭。
时间,张景部损失大大超过其余各处。
但损失真不怕,真正让士气严重受损是,眼下这个情形中,他们根本无法对正后方军队造成任何有效反击,只能被动挨打,被动死伤,甚至连自家死伤士卒都不能及时发现扶起,只能被迫遗弃……而留在地上宋军御营将士尸首,又被追击不停西夏人用长矛挑起,以作挑衅,少数伤员,更是沦为没有扬尘时西夏人刺激宋军工具。
战事忽然进入白热化后不到刻钟,从淮上便作为赵官家御前主力统制官张景便怒发冲冠起来,而且立即放任擅自出战试图反击少数部属。
坦诚而言,身为足够参与核心军议西军宿将,张景非常清楚自己之前接到两个命令是绝对正确和理性……他知道此战根本意义在哪里,就是要坚持行军嘛,只要确保明天能对空虚兴庆府发起攻击,便是胜利;他也知道就自己手中这队蕃骑与队甲骑冲出去,注定会沦为西夏轻骑虐杀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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