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得已只能如此,但这种事情,咱们担,天下人就会信吗?”张浚也随之颓丧起来。“还不如真就让金人在北面处置呢……”
“荒唐!”赵鼎当即呵斥。“且不说那般做能否瞒得住天下人和昭昭史册?只说官家如此聪慧,如何不晓得利害?便是恨极二圣,也未必会这般做……咱们真这般做,反而弄巧成拙,届时官家为此失人心,天
镇兄怎看?”二人毕竟是那般交情,私下见面,却也没有多余客套,张浚直接在自家院中葡萄藤下摆上凉茶,驱赶仆从,然后便开门见山。“官家到底是何意?”
“也在想此事。”赵鼎当着张浚面,再无白日宰相风度,却是气喘不停,明显有惶然之态。“今日这事断不是官家所为,十之八九是那些人自己串联,最多有王庶、陈公辅、胡安国之流稍作推波助澜……”
“其实这里面也有愚弟三分放纵。”张浚忽然插嘴,倒是实诚。“虽没有参与,却也算睁只眼闭只眼。”
“都说,今日事情要害不在今日事情本身上,你便是在后面有些鼓动也不关咱们现在言语。”赵鼎连连摇头。“今日要害是说,京中官僚士人中主战者毕竟是少数,可阴燃到今日还是成火烧连营之势,而军中,尤其是东京周边准备,干脆多半是两河人,断没有这边闹起来,而军中却如此安分道理?胡世将今日所提,其实已经晚。除非……”
“除非官家早有调度与言语,否则也想不到别处去。”张浚接口言道。“还有今日官家只遣蓝珪过来便轻易按下这番,bao动,更有那日石亭中言语,可见官家心意已决,而且注定要有所为……元镇兄,不瞒你说,已经手足失措!”
“谁不失措?!”赵鼎连连摇头,却又端起凉茶,咕嘟咕嘟灌大气下去。
“元镇兄,主战,你主守;年轻,你年长;掌枢机,你掌天下庶务;望北伐而成葛公名声,你望辅佐中兴得王导事业……可到今日,却是要吴越同舟才对。”张浚长呼口气,然后正色起来。“现在是在私宅,周围个仆从都没留,你先说还是先说?”
“先说。”赵鼎重重放下茶碗,咬牙而对。“而且要说个大逆不道之语……官家绝不能弑父杀兄!”
“不错!决不能让官家弑父杀兄……这是基本!也是愚弟心中大虑!”张浚重重颔首,却又随之惶恐起来。“可万呢?想想,韩世忠、张俊、李彦仙、岳飞、吴玠都还算妥当,曲端、张荣、郦琼这三部又该如何?曲端是个不听话,张荣是个水匪出身,还是被太上道君皇帝逼反,郦琼部及其所领八字军多是与金人有切骨之仇河北流民……官家真就做怎办?”
“尽人事而听天命。”赵鼎也有些颓丧。“万不得已,咱们担恶名,也不能让官家担此名声,自古以来没有弑父明君,唐太宗也只是杀个争位兄长,父亲只是囚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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