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答贊谟终于动容,却偏偏无言以对。而周围文武,也多有失色。
“朕以为,彼时你与王黼都是极为诚恳,但粘罕窥破大宋表面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内里却虚弱不堪后,不还是果断南下吗?”赵玖声轻叹,便收起多余表情,继续平静叙述。“所以,你今日再诚恳,又有什用处呢?”
“陛下若是这般说,外臣也无话可说。”乌林答贊谟也觉得无趣。“外臣将大金国条件带过来,官家替大宋开新条件,如此悬殊,怕是不用外臣回去汇报……当然,外臣也不敢拿那个条件回去汇报……依着外臣言语,不如直接断言,此番议和算是不成吧?!”
“大约
掠夺应人口、金银,杀粘罕、兀术、挞懒、希尹、活女、银术可、拔离速七人以示诚意……如此,自然可和。”赵玖不紧不慢言道。“女真是辽地本土民族,大家说到底都是兄弟民族嘛,衣带水,高层战争罪清理下,朕还是愿意接受你们。”
殿中安静足足四五息时间,莫说乌林答贊谟,便是宋廷这边都有些恍惚,唯独几名跟随这位官家日久重臣,瞥眼这位官家神色,却是心下惊惶,面上严肃之色愈重。
“陛下莫要开玩笑……”乌林答贊谟强压怒气相对。“大金敬重陛下砥砺四载功业,所以才来言和,而陛下所对,却不是国之主正经言语。”
“这正是正经言语。”赵玖依旧面色不变。“这是朕本意。”
“那只能说,陛下在白日做梦!”乌林答贊谟当即抗辩。
“正是白日做梦。”赵玖依然不急不气,不怒不喜。“只不过,想当日你初来此殿,若是将彼时粘罕意图南下攻略汴京心思给说出来,怕是彼时满殿大宋文武,也都觉得粘罕在白日做梦……但粘罕这梦不是成真吗?那你凭什说朕白日所做之梦不能成真呢?”
“陛下。”乌林答贊谟叹口气,严肃相对。“此番议和,大金确系有诚意,便是时不能成,又何必定要将言语逼到这份上呢?”
“乌林答卿此言可见诚恳之态。”赵玖若有所思。“朕也大概懂你意思……你是想说,靖康后四五载纠缠不休,尧山战后,金国虽然军事依然占优,但也日渐衰损,金国上头那些人也意识到这战下去豪无益处,所以确系有议和之态。而眼下掌权粘罕虽然也是个心里清楚,但因为西路军战败和吴乞买中风事,却是不能轻易示弱,只能订个无条件停战般合约,以避免今年秋后要不要出兵尴尬。而时势易转,或是粘罕稳定局势,或是兀术兄弟还有吴乞买、挞懒谁又夺回权,届时说不得就能有实际好处和约,是这意思吗?”
乌林答贊谟是粘罕家臣出身,如何会答这种问题?只是肃立束手不语。
“乌林答卿。”赵玖终于也喟然起来。“朕再问你,你当日奉粘罕之命来此处做海上之盟,与王黼议论如何分割辽国边界时,是不是也这般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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