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赵玖重新盖上纱布,继续正色相对。“朕战前对关西子弟与御营兵马做许诺,乃是要以军功授田……朕言既出如白染皂,决不能没首尾,这件事情什时候处置好,朕什时候再回东京!”
许景衡认真思索下,回头与宇文虚中对视眼,便也重重颔首:“既是如此,臣等也无话可说。”
“其三,岳鹏举身为方帅臣,独领数万之众前突河北,彼处情势如何,咱们无所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他也自
营后军及时赶到,分兵封堵嵩山与汜水关缘故。所以,臣来此之前,京中振奋于陛下大胜之余,舆论隐约有以汪相公、杨太尉之事问罪岳鹏举,乃至于吕相公之意!”
赵玖点点头,并不觉得惊讶,但很快就摇摇头,正式表态:“此战中,关西之胜、陕州同州之守、洛阳之失、东京淮东之稳、河北之进,本为体。咱们最后能把金人撵回去,靠是上下齐心,同进同退,同得同失……非要说有个总责之人,那也是朕,实际上,岳鹏举北进,朕动身前便已知道,并做允诺……怎能胜都是朕,失就是某些相公与帅臣呢?何况,此战首尾,险之又险,便是子羽之前力主守,朕此番战后,也觉得他当时极有道理,可谓尽职尽责。”
“都省也是这个意思。”许景衡瞥眼面色如常刘子羽,同样不惊讶于赵官家回应。“临阵相决,哪里能拿事后些得失来算计当时决断呢?何况岳鹏举此举确系牵扯到河东大军,也让大名府挞懒几乎无所作为,所谓有大功而无过。”
赵玖点点头,却如有所思:“可还有言语?”
“有。”许景衡果然继续言语下去,却是起身正色拱手相对。“官家,此战虽胜,可事到如今,中原却已疲敝,荆襄叛乱也席卷十余州军,还有已经足足四五年没有处置五岭番乱……这种情形下,河南作为屡遭兵祸之地,总不可能学关西巴蜀那般再向百姓预支来年赋税吧?故此,都省遣臣至此,则恭贺官家大胜,二则迎官家回銮,三则想请官家正式下旨,着岳鹏举即刻退兵,转回河南……除此之外,臣在路上还听说件别事情,正要与官家分说。”
赵玖在座中看着严阵以待许景衡,还有随着许景衡起身而起身宇文虚中等人,却是稍微犹豫下,然后微微叹气:
“四件事,朕都不能应许!”
许景衡怔下,但旋即正色相对:“请官家直言不讳,臣也好做回复。”
“其,此战虽斩杀娄室、擒杀韩常、歼敌逾万,且逼退金军,保住关中,堪称靖康以来国朝第大胜。但军死伤累累,殉国者、战死者,自汪相公以下,累计逾万……所谓大胜亦是惨胜,朕受吊不受贺!”赵玖在几案前肃然相对,言语郑重之余干脆打开许景衡来后盖上薄纱布,却露出满满腾腾数摞名册之类物什。
许景衡微微怔,继而后退数步,恭敬行礼:“臣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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