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再隔年过来,金国上下吸取教训,却是只想覆灭赵宋中枢,然后便沿黄河扶持藩属,乃是自知胃口有限,存缓缓图之心态,但这次却又干脆遭遇到难以想象正面战场失利,挞懒狼狈而走,东西两路军功亏篑。
又过年多,这次因为娄室力鼓动,金军集中兵力再来,端是汹汹之态,但宋军却也今非昔比……四年时间,天子是内外公认卧薪尝胆,大臣是丝毫不敢言和,政治格局是尽可能维持住稳定,继而用这些外加东南、两淮、荆襄、巴蜀财帛粮秣,换来二十万御营军与数万西军再起。
自东海至陇上,战线绵延万里,双方隔着黄河你来往,互有进退……金军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正式战争。
尽管所有金军高层都知道,对面宋军兵员素质不如他们、甲胄质量不如他们,骑兵数量更是少可笑,所有人也都对娄室和西路军有信心,但这种庞大战局和互有往来气势,还是让原以为只是来领功劳完颜讹里朵感觉到巨大压力。
其实,从这次出兵开始,从开始动员算起,讹里朵与自己弟弟兀术就在军中聊很多事情……他们聊会宁府和燕京政局,聊宋金局势,聊山西百姓大迁移,聊河北猛安谋克与本地汉民冲突,聊南
完颜兀术与韩常扔下辎重夜渡龙门,待到过河已经是天明时分,而这日是宋建炎四年/金天会八年,五月廿七日。
这日中午时分,且不提兀术如何率两万之众踏上每日百里,连续两日辛苦奔袭两百里道路,只说其人渡河出发讯息,却是早已经经过哨骑连续传递,顺着黄河河岸率先送到此次出征主帅,河中府完颜讹里朵处。
天气炎热,直住在城中某处寺庙内讹里朵正在树荫下与个和尚讨论佛学问题,而见到金国军官严肃扶刀而来,和尚却是主动起身行礼,告辞避嫌。
“渡河?”身布衣讹里朵心不在焉起身送走和尚,回过头来,语道破。
“是。”军官时措手不及,只能俯首称是。“哨骑只此语。”
“渡河就好,渡河就好!”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即将决战,讹里朵却反而觉得浑身松懈下来,然后跌坐于树荫下石凳之上,时喟然。
说到底,这战着实艰辛……或者说,这战着实让金军重新感觉到那种许久没有体验艰辛感。
且说,自从靖康之变以后,赵宋宛若被斩首之人,几乎沦落到亡国之态,而金军上下也彻底视宋军为无物。
彼时,他们扔下已经得手中原、关中,转回去,不是因为不想拿下这花花世界,而是因为已经吃太饱,而且河北膏腴之地都没吞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然而谁成想,隔大半年再来,河北轻松吞下是没错,但赵宋却已经死灰复燃,而且遍地都是抵抗力量,滑州难渡、陕州复失、淮上受阻,群流民、败兵、逃亡*员,硬是让那个赵宋重新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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